“师祖同我说,你有心结……”薛岚因定了定神,含混一番,终究还是和盘托出道,“他原是遣我回来问你话来的,我却不知该问什么。” 晏欺动了动,转将双手自他掌中缓缓抽了出来。薛岚因心下一慌,以为他又该置气了,然没一会儿,却见晏欺将那放置一旁的药膏取了过来,沾了一些在指尖,径直贴向了薛岚因略有青紫的额头。 “我有什么心结?”晏欺面无表情地替他上药道,“他想太多了,难怪老不清醒。” 薛岚因心道,哪有这样说自己师父的?可是转念一想,觉得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到底是五十步笑百步,所以只能尴尬又迷蒙地应他话道:“谁说没有呢?保不准你心里装了些什么,连你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呢?” “我心里装了什么,你比我还清楚?”晏欺让他给气得笑了,顺手挖了一大坨药膏往他胳膊上一拍,涂均抹匀道,“我倒是挺想知道的,说来听听……嘶,你安生点,别乱动,一会儿抹眼睛里了!” “不是……你这什么药?”那药物性凉,遇伤则催热,薛岚因偏又是个敏/感好动的主,三两下便让晏欺涂得呲牙咧嘴,胡乱挣脱道,“慢、慢着,疼疼疼,疼啊!师父,这……这比糟老头子拿剑戳我还疼!” “……你活该!”晏欺也不晓得是哪里突然来的火气,伸手强行拧过薛岚因的下巴,迫使他安安分分缩在床榻边缘动弹不得,随后面色沉冷地盯他一阵,又一把掀了张薄毯铺盖在他身下,放缓声音道:“躺好,还有别处伤着没有?” 薛岚因整个人窝在晏欺方才睡过的那张软榻里,猫儿似的,将身子蜷作一团,看似歇下了,一双透彻清亮的眼睛尤在微微地眨。 “没了,早说了是皮肉伤,充其量疼了一些,又不碍事。”他轻道,“你也躺着吧……师父,你躺着,我能好受点。” 晏欺有些无奈,却没再出言拒绝,微微侧身掀开薄毯,便贴着薛岚因的肩膀躺了下去。 夏天多半是闷热的,晏欺身子倒是出乎意料的凉。薛岚因下意识喜欢往人怀里挤,晏欺不习惯,但还是虚虚将他揽着,不怎么动,也不曾吭声。 师徒二人鲜少这样亲近地靠在一张榻上挨着睡觉。可能以前是有的,但薛岚因已经不太记得了,过往的记忆碎成了粉末,再加点水进去,就是一锅乱七八糟的浆糊。 他闭着眼睛琢磨了许久,终忍不住开口,打破周遭一片寂静道:“师父,你心结是什么?” “你不是挺清楚的?”晏欺嘲道,“比我清楚,你还问个什么?” “哎,这种时候,你还跟我打马虎眼呢?”薛岚因反揽住晏欺肩膀上下拍了拍,好哥们儿似的,略带嗔怪地胡言乱语道,“师父,这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咱们一张床上的好师徒,偶尔说说枕边话,你就不能来点实在的么?” 薛岚因原以为晏欺会开口让他滚。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