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忽然松开来,稀里哗啦地摔落下来,狠狠散了一地。 ——只见那片安静偏僻的小角落里早已是空无一人,又哪里还有半点晏欺的影子? “师父……?” 薛岚因心下一慌,跌跌撞撞地跪上前去,将膝下一圈凌乱潮湿的茅草堆子彻底掀翻开来,匆匆扫视一周,最终连晏欺的半片衣角都没能捞着,唯一剩下来的,只有临走前他放在人腰下原封不动的涯泠剑。 那本该是晏欺百般珍视的随身之物,而今下地一回,折了剑鞘,连带着剑柄上靛青色的小流苏一并沾上大片血污,被薛岚因小心翼翼地握在手里,斑驳旧痕亦难免更显沧桑。 从前都是他一人生性顽劣,总想着往晏欺不在的地方卯了足劲钻,现在倒是硬生生反了过来,他走时千叮咛万嘱咐,回头来,晏欺还是转眼没了踪影。 他明明说了很多遍,自己一会儿就能回。 ——明明说过的。 薛岚因抱膝坐在茅草堆成的死角里,手里还捧着那柄光泽惨淡的涯泠剑,一时间竟不知再该做些什么。 如今这天大地大,山遥水远,他该到哪里去寻晏欺的踪影?且不说他一身伤病未愈,拖着半条瘸腿,又能往什么地方去? 原先他肆无忌惮四处乱跑的时候,晏欺到底是怎样精准无误把握他所处方位的? 薛岚因满头雾水,心里更像是攥了一把大火,灼得绞痛,偏又无处停歇。然仔细想过一番之后,尤是难以彻底冷静下来,唯一能够清楚判断的,就是晏欺必然不会自行离开——那样糟糕的身体状况,能将他顺手带走不留半点痕迹的,还会有谁? ……聆台一剑派! 薛岚因轻轻“啧”了一声,果断站起身来,一把抓过涯泠剑跃至棚顶,二话不说,朝方才定身沈妙舟的那处墙头飞奔而去。 他步子一向迅捷灵敏,赶路也快得出奇,故前后不过小半个时辰,待得匆匆在矮墙边上落稳身形,再仰头朝四下一望——还真是凑得巧了,晏欺不见也就罢了,连沈妙舟那傻女人都是说没就没!薛岚因呆呆望着眼前空空如也的墙头墙尾,原还以为是自己犯糊涂走岔了路,而今揉过眼睛再仔细打探一番,才知这墙确实是这堵墙,只不过人也是真跑得没了影儿,朝哪看都摸不着半点踪迹。 莫不是他薛岚因点的一手假穴不成?这一炷香时间还没能过去呢,人就自己撒开脚丫子溜了? 薛岚因一时正生疑顿,方抬起脚跟来朝下稍稍迈出一步,忽觉颈后一阵彻骨冰凉,紧接着,一道柔软女声自耳畔冷冷响起道: “……怎么?撒谎骗人不够,还想回来再看看?” 薛岚因面色一僵,当即料定身后来者何人,却也不胡乱生慌,只不过将手中涯泠剑紧紧捏在掌心,声音犹自镇定道:“莫夫人解了穴道不给夫君送药去,偏跑在这里堵个野男人做什么?” “少贫嘴,薛尔矜,有什么话,随我回聆台山上再说也不迟。” 话落,薛岚因缓缓转过头去,方见得原本空无一人的巷尾僻静处,站了四五个身量相近的年轻人,清一色的青蓝劲袍,灰白腕甲,腰间系一枚朴素暗囊,人皆手持一柄细长利剑,远远观其眉目刚毅不屈,不怒自威,想必是聆台一剑派中弟子——而沈妙舟本人则漠然站立一众人正中央处,鬓发微乱,眸底怒意分明,许是方才从封穴之苦中解救出来,握剑的手臂还在止不住地微微颤抖。 ——这下可好,我碰了她一下,她带上一家子人来寻我快活? 薛岚因心有苦楚,却又无处倾吐,到头来,兀自叹了口气,抱臂站稳在墙头,不慌不忙道:“莫家夫人,以多欺少可没什么看头,你若要想我随你回山上去呢……就一人上前来,我们一对一地打,输了我自会乖乖束手就擒。”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