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公公离开后,简浔一边往回走,一边终于想起刘纯馨愿意随宇文信一道去漠北之事来,她不是怕极了吃苦的么,怎么会愿意随宇文信去漠北,还是在宇文信明显待她不好的前提下?她不是该设法回浏阳去,与她娘团聚么,刘段氏再是想把她“卖”个好价钱,至少对她还是可以的,更不会朝打夕骂,怎么也比跟着宇文信强罢? 不过,他们当初上京时,把事情做了绝了些,只怕刘氏族里的人还恼着她们,阖族的人要欺负收拾两个孤儿寡母两个弱女子,简直眼睛一眨,就能有一百种法子,也不怪刘纯馨不敢回去,刘段氏那么大年纪的人了,至多也就是忍饥挨饿,委曲求全而已,她却正当妙龄,谁知道会被“嫁”给什么人?万一比宇文信更糟糕一百倍怎么办? 宇文信好歹年轻俊美,就算不被父兄和家族所容了,至少也不会饿着冻着,刘纯馨还是他的正妻,她在关键时刻雪中送炭,也多少能挽回一些在他心中卑贱不堪的形象,这么算来,将来还是有过好日子的希望的,总比不得不去走一条完全不知道前路在哪里的路来得强得多。 那么,祝福她心想事成,前路能越走越光明罢,宇文信虽不是个好东西,至少比之杨氏,还是良心未泯,要好上不少的,若两人去了漠北后,能相扶相持,同心同德,于他们两人来说,都算是一种福气。 崔公公手脚极快,很快便将宇文信去漠北的一应事宜都准备好了,不过本来也没什么可准备的,不过一房现买来的家人——一对夫妻带着一对儿女,并一个刘纯馨,和给宇文信准备的一些行礼罢了,拢共就两辆车,算得上是轻车简从。 睿郡王怕宇文信中途逃跑了,还特地安排了四个侍卫送他们一路去漠北,也有免得他们路上遇上危险不能自保的意思,再就是去了当地后,总得与卫所官府打个招呼,看好了宇文信,不能让他离开漠北一步,是让他去流放受苦,可不是让他去享福的,还能任他想怎么着就怎么着,想离开就离开不成? 宇文信对这些安排通无异议,虽然也没有他有异议的资格,却在考虑了两日后,仍不同意刘纯馨与他一道去漠北,只说可以给刘纯馨一纸放妻书,然后看她是要回浏阳老家去,还是仍留在盛京。 她若要回浏阳老家,他可以给她盘缠,她若想留在盛京,他也可以给她指路,求一求简浔去,总是自己的嫡亲表姐,不敢有旁的要求,只求能去她陪嫁的一个庄子上落身,若再遇上一个老实巴交的男人就嫁了,一辈子虽不能大富大贵,平淡也自有平淡的好处,也不是就不可能。 ——想着自己对刘姨妈做的事,宇文信终究还是对刘纯馨难得生出了一二分愧疚来,到底只是两个弱女子,再是可恶可恨他也是胜之不武,可他如今自身且难保,更不必说寻人了,何况也无处可寻去,那就好歹给她留一条活路罢。 刘纯馨却既不肯回浏阳,也不肯留在盛京,只坚持要跟了宇文信去漠北:“我自己的选择,哪怕将来后悔了,也是我自己的事,只求二爷能带了我同去。” 还连行礼包袱都收拾好了,值钱的细软首饰等并没带多少,倒是药材和盛京一些做菜的调料带了不少,人离乡贱,她是受过漂泊到异乡后,连想吃口家乡菜都是奢望的苦的,若去了漠北后,二爷想吃家乡菜时,她却给原样做了出来,不愁不能打动他的心。 不想之后荣亲王就打发了人过来告诉睿郡王,宗室里连日来都有人到他面前说,宇文信有个那样恶毒的娘,歹竹怎么可能生得出好笋来?指不定此番毒害睿郡王的事,他也有参与,便没有参与,必定也知道,却没有阻止,说明什么?说明他跟他那个娘一样的恶毒啊,这样的人怎么能再留在宗室,就该将他逐出宗室,以示公正,以儆效尤才是! 荣亲王先并没有理会这些话,当他不知道,他们都是想借此来向宇文修讨好卖乖么?他如今虽也不待见宇文信,因为他知道得比旁人更多一些,对宇文信那样竟敢弑父的人,自然不可能再有好感,可这到底是睿郡王的家务事,到底要不要将宇文信逐出家族,决定权在睿郡王手里好么,岂容他们一群别有用心,只知道落井下石的人置噱,宗室说到底,也不过就是一个更大些更尊贵些的家族而已。 便是宇文修,也未必就愿意看到那样的事发生,更不会承那些个别有用心之人的情。 只是荣亲王驳了几批人后,没想到他们竟弄了个联名上书,也不知是谁牵头谁起草的文章,把杨氏和宇文信的罪行全部白纸黑字的写下,连同他们请求将宇文信逐出宗室的要求也写下后,还玩起了在后面逐一签名同意的戏码来。 这下弄得原本一些不愿表态,或是不愿落井下石的人,也不好不表态了,万一回头有心人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