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容怀神色,圆圆杏眼一闪一闪。 容怀见状面色恍惚。 他本是心有愁结,才在陪容老太太吃过团圆饭后,借着买酒的名义,带着小厮来此处对月独饮。 容老太太也是个软和脾气的,心知王环儿寻死退亲另有说不得的阴私,又不敢挂在嘴边戳儿子痛处,只收拢了几年来和竹院来往的布匹针线药材等物,暗中丢出家门。 他岂会不知母亲心中苦闷。 自己于理智上虽已和王环儿做了了断,但感性上到底付出过情意,不为王环儿此人,只为自己一番流水情意,难免藏着一桩书生气的伤感。 曾几何时,王环儿奉王嬷嬷的命来给他送东西,偶作逗留时,也曾和他院中对坐分茶,流转美目也和眼前小姑娘一般,忽闪忽闪,说不出的灵动。 只是他后知后觉,原来那眼神别有着落之处,不在他所住的跨院,而在跨院左近的外书房。 容怀垂眸,自嘲一摇头,端起酒盏仰头满饮。 小厮本见自家先生多了笑容,此刻见状不由又是心疼又是愤懑,恨不得明明白白骂王环儿几句,却听李娟忽然轻咳了一声。 “大叔。”李娟眨着闪亮杏眼,直愣愣盯着抬眼看过来的容怀,皱眉低声道,“我看您印堂发红,实乃心绪愁苦之像。这可不太好!” ☆、第295章 好大的凶兆 印堂发红,纯粹是因为酒气上脸。 容怀哑然失笑,小厮见自家先生露出笑模样,忙躬身为二人再斟满酒盏,殷切凑趣道,“李堂小姐这话是怎么说的?莫非李堂小姐和我们王妃一样,受过无归道长的指点,知道些内里门道?” 李英歌早前在宫中认亲宴上,曾赠出几件自己开过光的配饰玩件,即消弭了之前东宫爆料埋下的隐患,又解了外界并皇室中人对她的猜疑和忌惮,之后再有人提及她所会玄术,不过当做笑谈。 小厮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只当李英歌所谓拜师学艺,不过和寻常闺秀般请了老道、济慈在家讲学,只为出阁前镀金罢了,只以为李娟沾了李英歌的光,也曾受过无归道长的教导。 为着起话茬,才有此一问。 李娟却无意故作神神叨叨,加之从来不相信也看不上李英歌所谓学道一说,当下一撇嘴,嘻嘻道,“我可不懂那些玄而又玄的东西。我只知道,何以解忧,唯有黄白物。我教大叔一招,心里有愁结,只管谈谈生意谈谈钱。 黄白物看在眼里摸在手里,心里多少踏实多少底气,喜怒哀乐在金银跟前又算得什么?不过是些吃不得用不着的飘渺之物罢了。我心情不好,就抱着自己的体己盘一回,心情一准好起来,屡试不爽。” 敢情是心有所求,刻意将话往银钱上头引! 小厮提酒壶的手一抖,一时腹诽李娟三句不离阿堵物的作派不像样,一时觉得李娟财迷样不遮掩坦荡荡,又有几分不同于寻常闺秀的率真可爱。 夏雨和冬雪闻言却是又愕然又羞愧,看一眼低头忍笑的小厮,不敢去看容怀是何表情,更不忍直视自家小姐,只捂着眼张大指缝,眼巴巴偷看李娟,不知自家小姐又打的什么盘算。 李娟见容怀含笑不语,一面掏出一本小册子并一支碳笔,一面涎着脸笑道,“大叔,您在乾王府日日都和银钱打交道,必定眼界非凡。我这有一门生意,些许疏鄙想法都记录成册,想请大叔帮我过过眼。” 夏雨和冬雪面面相觑,晓得那碳笔是李家下人曾帮陈瑾瑜捯饬过,后在下人之间流传开来,李娟觉得便利也叫她们做了一盒子,常咬着笔杆对着小册子写写画画,没想到李娟竟随身携带,此刻还献到了容怀跟前。 二人哪里还顾得上捂眼睛,齐齐紧张的看向容怀。 容怀却没接那册子,只略带审视的迎上李娟的目光,“李堂小姐想做什么生意?” “军中牲畜的草料生意。”李娟一听有戏,巴不得能得容怀这乾王府账房先生一字半句的提点,娇笑着娓娓道来,“我能打听来的消息有限,人脉更是有限。只知道边关的马场,朝廷把持着大头,剩下的小股皆捏在边关望族和巨贾手里,军马的粮草,我是不敢想的。 但除却上战场的军马,尚且有拉车驼物的牛马骡子,数量也不在少数,这一块倒不是寻常商户分不得的份例。军粮我是更不敢想了,没那本钱也没那货源,只有草料这一块,还能有几分想头。 大叔应该知道,我出入乾王府是为了跟随乾王妃去东北。若是做寻常女子爱做的脂粉绸缎生意,很不必舍了京城求去东北。只有草料这块,不愁本钱不愁货源,一来不怕噬本,二来也不枉乾王妃若是肯给我机会,我反而舍本求源,浪费了天时地利人和”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