示将襁褓塞进他手中时,他只觉轻得不可思议。 也小得不可思议。 如今小媳妇儿长成了少女,他抱着搂着,依旧又软又小。 萧寒潜眼底笑意就染上别样意味,似满足似得意似调侃,曲起长臂做了个托抱的动作,朝炕桌那头晃了晃,面带恍然,“还真是小得很!” 王嬷嬷脸上的怀念之色一顿,暗暗意外一向就事论事的萧寒潜,竟然还在纠结小宝宝衣裳的大小。 李英歌却是哭笑不得。 近朱者赤,她如今也能跟上萧寒潜跳跃无比的思维了。 他跳十次,她能猜中十之八、九。 这人又拿小时候抱过她的事揶揄她。 瞪着萧寒潜的脸却板不起来,气笑不得的轻轻捶了萧寒潜架在炕桌上的臂弯一下。 不痛不痒。 仿佛二人之间的小秘密被摊在外人面前隐晦的说道,偏又恼不得辩不得,反击得颇有些撒娇的意味。 萧寒潜就势倚在炕桌上,斜乜着李英歌无声大笑。 二人之间流动着一股容不得第三者介入的默契。 王嬷嬷见状笑容愈深,原本不显的法令纹刻在嘴角两侧,令她慈和的面容透出一丝端严来。 萧寒潜的眉角就挑了挑。 王嬷嬷是他的奶嬷嬷,宠着他护着他在宫中长大,脾气似软实硬,为人处事有自己的一套章法。 挂心他而逗留,他是信的。 但四年前因着旧常青的事,王嬷嬷和小媳妇儿第一次碰面可说不上是相见欢。 如果说王嬷嬷留下闲话,是为了缓和和小媳妇儿的关系,他却是不信的。 当时他已做出处罚,照着王嬷嬷的作派,旧事了结,早已揭过,不值得揪着不放。 也就不会存有和小媳妇儿修好关系的心思。 果然王嬷嬷一见他挑眉,就肃容道,“还要请示王妃一声,南偏院的几位姑娘,是今天一并召来见了,还是等明天回门后再来您跟前立规矩?” 府里以南偏院代称桂院,概因那里地处偏僻,萧寒潜从来不踏足。 里头住着的,是四年前启阳帝和皇后赏给萧寒潜的女官。 当年李英歌为旧常青的事登门,事后萧寒潜却以李英歌“哭闹”为由,将其中两个来历有问题的女官打杀了。 剩下四位与世隔绝般关在南偏院足不出户,只顶着通房的名头。 长辈赐,本该能挣个姨娘的位份,只是闹出两条人命在先,又有太后力挺萧寒潜在后,那四位女官处境如何,宫中也就不再置啄。 府里皆以姑娘称呼。 王嬷嬷提出要通房给主母立规矩,倒也无可厚非。 李英歌心下只觉无趣,似笑非笑的睇一眼萧寒潜。 萧寒潜凤眸一眯,握着李英歌搭在炕桌上的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把玩,嗤笑道,“不过是几个通房,等冯十一进了门,再让她们跟着一道给王妃敬茶。不必折腾两次。” 王嬷嬷眼中有异样神色一闪而逝。 那几个沦为空有通房名号的女官是何处境,她比谁都清楚。 例行公事,才有此一问。 只是没想到,她问的是李英歌,开口的会是萧寒潜。 她的目光在二人交叠的手上停留一瞬,转眼看向萧寒潜,方才略显肃正的请示口吻,就透出几分慈蔼的商量语气来,“老奴这几年替潜哥儿管着内宅,到底名不正言不顺。如今潜哥儿娶了王妃,合该物归正主。内宅的账册,老奴已经让人着手清算。 只是婚期定得急,之前一心忙着婚礼的事,这对账的事就拖了下来。本想等王妃回门后,就尽数上交,如今算来,怕是还要再耽搁几日。 内宅的对牌,一时也收不齐整,只能等账目理清楚了,再一并给王妃送来。如此,老奴也算是彻底放下了担子。以后,老奴就能一心照顾潜哥儿吃好喝好,您好容易清闲下来,也该好好松乏松乏才是。” 她定定看着萧寒潜,又是心疼又是欣慰。 自萧寒潜入朝观政后,王嬷嬷已许久没有像现在这样,一如在宫中时似的,碎碎念的嘘寒问暖,当他是长不大的孩子,生怕在她顾及不到的地方,他又在吃穿上敷衍了事。 萧寒潜眉眼都柔和下来,安抚似的对王嬷嬷一笑,沉吟着没有接话,顿了几息,才偏头温声问李英歌,“试着管一管,好不好?” 王嬷嬷见状眼皮几不可见的微微一跳,不由将目光落回李英歌身上。 她以为萧寒潜会像刚才一样,越过李英歌直接开口做主。 事情再次出乎她的意料。 她问的是萧寒潜,决定权却在李英歌手里。 还是用这样一副温温柔柔的商量口吻。 男主子想要如何,何需向女主子交待?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