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去,就见萧寒潜身形如松,夏风灌进广袖里,猎猎鼓胀,如画中人,仿佛一眨眼就能乘风而去。 汪曲一瞬失神。 自家王爷拾阶而上的背影,已出落得猿背蜂腰,再无幼时的单薄孤寥,风再大再狂,端稳英挺如山岳,再撼动不了半分。 王爷真的长大了。 幼时不知收敛脾气,王嬷嬷一味宠纵着,做下嚣张跋扈的声名,是他折着腰,为王爷四处周全转寰。 王爷敬他如半个长辈,被人告白的喜悦无出宣泄,不能让外人掺和,却告诉了他。 汪曲的心又酸又疼。 他知道,东宫有个妾室,是最早教导太子通人事的近身宫女,太子妃见了也要礼让三分,可见多受太子爱重。 他也知道,太子情窦初开,一路提拔维护那卑微的宫女,背后少不了皇后撑腰。 而王爷二十有二,才尝到情之一字的滋味,缺失的又何止是扭曲偏颇的亲情。 若真不在乎启阳帝和皇后,王爷又怎会将一腔心思,无条件的倾注到独属于自己的小王妃身上? 他家王爷,他来守护。 汪曲脚步沓沓,立定于矮几旁,替萧寒潜掖起广袖,弓身道,“坊间有不少才子佳人的话本,老奴寻摸寻摸,供王爷参考?小王妃今日表露心意,一时不得回应尚可,总得不到回应,难免胡思乱想,想得多了,心意许就变了。小女孩,总归面子嫩” 是这样吗? 萧寒潜皱眉,他做事喜欢按着规划走,按部就班掌控自如,没想到和女孩子相处,竟有这样多的弯弯绕绕。 他摸着鼻子干咳一声,正色道,“书到用时方恨少。依你说的办。” 才子佳人的话本,可不是什么好书。 汪曲心下失笑,面上越发柔和,指着矮几上铺排的图纸,转而问,“小王妃可喜欢?” “还没给她看过。”萧寒潜支肘垂眸,在汪曲面前意态松散,又恢复先前的惫懒神态,淡声道,“这事不急。等把她娶进门再说。” 目光落在图纸上,似看得专心,实则心猿意马,也不知回想起什么,一时蹙眉一时轻笑。 真像个初尝爱恋的愣头青。 汪曲不忍直视,心中颇有种吾家王爷初长成的感慨。 乾王府的马车里,常青扒着车窗,亦是感慨,“京城的风声传得可真快。” 及笄礼上发生的事早已传遍,李英歌成了大长公主的干女儿,李承铭虽只补了个无官无品的皂吏缺儿,但出入的却是即将由信国公接掌的中军都督府,何况李承铭还不满十岁! 李家门庭若市。 李英歌循声看去,目光落在几道风尘仆仆的身影上,认出是老太太杨氏身边的管事,不由嗤笑。 澧县李氏和李家关系如何,小福全儿心里有底,听这一声笑就更明白了,当下跳下车辕,亲自为李英歌和常青开道。 本待蜂拥而上的人,一见是乾王府的车架和公公,哪里还敢造次。 李英歌畅通无阻的进了正院,小福全儿这才驾车离去。 杨妈妈听罢常青感慨,呸了一声道,“族里来的倒是及时。一听了信儿,就在租赁的院子里住不下去了。老太太打发人来,说是记挂着我们英哥儿和铭少爷,想要搬进家里来住。说这鬼话也不亏心,都说老姜弥辣,我看是越老脸皮越厚。” 如今老太太的人和寻常客人一样,被挡在门房,由李福依次接待,可见李子昌也无意将撕破的脸皮补回去,打着静养的名号,一概不理。 李承铭投身信国公门下,李子昌再糊涂,也晓得该收心了。 ?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