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问更要名正言顺,但是自小看着顾朗长大的秦雅又怎会不晓得对昆仑高层,他恭敬有之,但且不说长袖善舞,便是于其中周旋,他亦不是个合适的人选。 思来想去,便选了莫问,如今做出了这个决定,对父亲当年的选择,秦雅心头自有了一番别样的感悟。 说收手便收手,便是葭葭与顾朗都没料到秦雅收手竟会如此之快,待得在外的梅七鹤接到消息匆匆赶来之际,执法堂之主的交接仪式早已结束。 他顾不上一众修士错愕的神色,匆匆从藏剑峰之上赶到太阿峰之时,却见师徒三人早已选定了住址,便连竹楼小屋都已将近尾声。 “秦雅,你怎的动作这般快?”顾不得葭葭与顾朗在场,梅七鹤大步走来,却见秦雅手中动作一顿,将手头的木料扔给了一旁的顾朗,整理了一下衣衫,大步走去。 “先前不是与你商量过了么?”想必梅七鹤那衣服火急火燎的恩模样,秦雅显得平淡无波,“这一日迟早要到来的,莫问精通算剑,心思百密而无一疏,又有诸星元、魏探等人相助,自然如虎添翼,着实不用担心。” “可是……”或许是秦雅这个执法堂之主做的更深入人心,是以梅七鹤无数次脑中细细想来,下一任执法堂之主都当是秦雅这般的人物,换了个莫问,却与秦雅并不相同,一时反对之声尤甚。 “昆仑不是一个人的昆仑,是三十万弟子的昆仑,执法堂也不是秦某一个人的执法堂,孤掌难鸣怎敌得过众志成城?七鹤,你多虑了。”秦雅玉带当风,临风而立,面上宽慰之色一览无余。 又一声“七鹤”声起,当时一声义气之下的挥刀相向似乎已然远去,年少时的同门,百年的交情似乎在这一刻重新活了过来。 “你准备甩手了?”梅七鹤动了动唇,一时之间,似有无数话语在唇齿间翻滚,最后出口的却是这一句毫无威势的责问。 但见秦雅深吸了一口气,神色淡然:“七鹤,修真者容颜不老,但比起层出不穷的昆仑修士,我等终究是心老了。破军星之言,秦某以为该信则信,该不信便不信,九龙禁地那位七杀星,主乱世之贼,虽然了不得,不也是被先人所镇压了下来?不如且看且行,随遇而安。” 梅七鹤身形一晃,昆仑后辈,人才辈出,他人虽并不时时刻刻关注着云开书院的动向,却也知晓云开书院的弟子那般少年飞扬,思及自己岂止是老一代与两代的关系?心思一起,疲倦顿生。 “我等终究是老了么?”梅七鹤扪心自问,心头疲倦愈发沉重了起来,晃眼间,当年做得昆仑掌门之时秦止之言历历在目,再回首,如今,便连秦雅都已成了上一任的掌门,成为了过去。 他站在原地心头思量沉重。 竹楼小屋已然盖好,临水而立,离云开书院都不过数步之遥。 葭葭最先察觉周围灵力波动不似寻常,转头望去,但见梅七鹤心头一阵明光霍霍,额前似明似暗,通透不凡。 “掌门这是顿悟了?”顾朗循着她的目光看了过来。 这等时候居然能够顿悟?葭葭心中亦有自己的一番理解:昆仑掌门虽光华被师尊掩盖,但同样并非泛泛之辈。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梅七鹤再度回神之时,周围景象却已日月颠倒。秦雅一行师徒三人站在一旁为他护法,体内灵力翻涌,虽不稳定,却已是出窍中期之象。 不过恍然一梦而已,便已日月星辰,完成了从出窍初期到出窍中期的跨越。 梅七鹤转头看向秦雅,静默了半晌,微微颔首:“你的决定,我多说无益,保重。” 葭葭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忽然觉得孤独、寂寥又执着,不似师尊,清楚的知晓何时抽身,他甩不开掌门这个包袱。 葭葭不知如何评判这位对昆仑兢兢业业的掌门,不过确实,他是昆仑历代掌门之中最为尽心竭力的一位,于师尊,于他们来说,他们先是修士,而后才是执法堂的人;而于梅七鹤来说,他先是掌门,而后才是修士,两者对身份看待的不同,就必然决定了今日的局面:师尊及早抽身了,可他还在孤军奋战。 同情倒不至于,不管怎的说,这都是梅七鹤自己的选择,也是他的追求,所求不同,也就无所谓幸与不幸。 不过略略沉默,秦雅便转过身来,俯首继续手下的动作:幸与不幸不过因人而异。 竹楼小院已然完成,依水而建,临风而立,水面之上碧波不惊,美的令人心醉。 葭葭放眼远眺,但见天上弯月倒影入湖,明亮如镜,水中弯月,自有一番不同的味道,美不胜收。 葭葭感慨了一番:“师尊,先时倒未发现,您这地方当真是倚楼望临水,淡看昆仑雨。” 竹楼临湖,此湖面积不大,不过百丈方圆,却传闻是来自遥远临河的水,岂不是倚楼便望临水,淡看昆仑风雨?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