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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条仙女裙 第95节


“看长远一点吧,赵又锦。”男人瞥她一眼,“十年后,二十年后再回忆今天,大概只会觉得有趣,会想:原来我也年轻过。”

    赵又锦:表示怀疑。

    但插科打诨说了这么多,她最后才发现,面上的泪风干后,已然了无踪影。

    人要是独处,就很容易陷入自己的情绪里。

    有人相伴,境况大有不同。

    但赵又锦还在刚才他的某句话上打转,“你有家人和你一起高兴,但我没有。”

    什么意思?

    他和家里人关系不好吗?

    这么优秀的孩子,谁家父母会不喜欢?

    但谈话的方向瞬息万变,此刻已来不及追问。

    她踌躇着,却看见男人侧头望着她,好整以暇问:“冷风吹够了没?”

    “……?”

    “吹够了就走吧。”他站起身来,把羽绒服摘下,目光落在她的肩头,“是时候物归原主了。”

    赵又锦慢吞吞站起身,慢吞吞摘下他的大衣,递还给他。

    男人没急着接过去,轻轻一抖手里的羽绒服,替她笼在肩上。

    “伸手。”

    她依言伸出手来,钻进袖笼。

    这样的场景似曾相识,上次在医院时,她也是在他的帮助下穿上外套……

    赵又锦能想到,陈亦行当然也能想到。

    他松开手时,问:“胳膊上的伤都好了?”

    “你这会儿才想起来问?”女孩瞥他一眼,小声且不满地嘀咕,“再迟点慰问,疤都要没了。”

    她生气的样子总是鲜活的。

    像苏打水倒入玻璃杯,一连串气泡飞快地升起,有声有色。

    说不上为什么,陈亦行如释重负。

    喜怒哀乐里,他唯独不知如何面对她哀的一面。比如刚才。

    而眼下。

    眼下就很好。

    他笑笑,接过她手里的大衣,轻轻扬起,不徐不疾地穿好。

    大衣上还残存着她的体温。

    他低头看看,白色衣料上还沾染了从劣质纱裙上掉落的不少金粉,“……你这什么裙子,掉我一身粉?”

    赵又锦定睛一看,还真是。

    想道歉,抬头才发现,陈亦行的眼里没有半点嫌恶与不满,只有无可奈何。

    也许是夜色宁静,也许是星光闪烁,她竟觉得那片无可奈何里,有一丝不易察觉,却又昭然若揭的温柔。

    ――

    去停车场的路上,竟下起雪来。

    赵又锦怔怔地仰头,一片冰凉的雪落在额头,刹那间消融不见。

    是今年的初雪。

    平城难得下雪,去年前年都没下,今年却在平安夜下起雪来。

    对于爱看韩剧的赵又锦来说,这简直是无可救药的浪漫。

    即便雪花很小,没比舅妈装罐子里的白糖大多少,也足以令整个平安夜美好起来。

    沿途都能听见学生们的感叹。

    “下雪了?”

    “哇,居然下雪了!”

    “走走走,操场上看雪去!”

    离开学校已有两个月了,赵又锦这才惊觉自己在短暂的时间里丢掉了什么。

    学生时代的纯真烂漫多源自于指缝里流出的大把空闲时间,可以无忧无虑肆意挥霍,比如浪费一夜在山顶看日出,比如通宵追剧、看世界杯。

    但离校的两个月里,她忙得脚不沾地,永远在大厦与现场两边跑。

    重新呼吸着校园里的空气,才明白为什么世人都会怀念母校。

    因为告别它的那一天起,就正式离开了童话世界。

    旧游无处不堪寻。无寻处,唯有少年心。

    她慢慢地伸手,接住一片雪花,侧头对上陈亦行的目光,忽然笑起来。

    陈亦行闲闲地问:“这会儿肯笑了,不想失忆了?”

    赵又锦绷着脸:“你别哪壶不开提哪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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