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去看。 公主一向坚韧,从没有过今日这般可怜的情状:怔怔抱着一只烂掉的蒲团,泪流不止,面色仓惶。 小春把火边烘好的衣服盖到李燕燕肩上,自己也跪坐下来,轻轻拭去公主脸上的泪:“宗司马说,岑将军的人走得很快,现在应当已经撤出兖州地面了。” 李燕燕笑了笑,说:“宗司马办事果然叫人省心。” 宗玮善于攀附巴结,小春有些看不惯,撇嘴道:“殿下可别全信了他。” “信他?”李燕燕揉了揉头,“那没有,我只是说他是可用之人。” 小春看她强颜欢笑的模样,眼圈也有些红,叹息道:“公主其实很喜欢岑将军吧……” 李燕燕眨眨眼,又一颗泪珠滚落:“是啊。” “今天以后,就算我亲口告诉他,恐怕他也不会相信了。”李燕燕无奈地笑,“可我也有必须要做的事呀……如果不是逢着这乱世,如果不是……” 李燕燕一时语塞,皱眉想了想,却忽然自己乐了:“算了,没什么好抱怨的,如果不是这乱世我压根不会认识他。小春……” “殿下有什么吩咐?” 李燕燕重重抽了下鼻子:“告诉宗玮不必再盯着了,早些休息,明日天亮就启程。还有——” 她把一直抓在手里的蒲团递过去:“这个,给我收好了。” ** 然而,第二天一早,还没来得及出发,勃然大怒的卢庆沅先找上门来了。 卢庆沅身材修长,面白长须,年轻时也是走到哪里都引起一众艳羡的美男子。只是如今的卢庆沅,和李燕燕记忆中那个硬朗顽强的卢相相去甚远,须发都白了大半,唯有眼神,依旧清明锐利,直指人心。 卢庆沅身后跟着脸色很难看的冯敬贤,两人见到李燕燕,齐齐跪拜。 李燕燕原本斜靠在榻上,一见卢庆沅进来立刻坐直身体,说:“两位卿家请起。” 卢庆沅也不客气,起身怒道:“长公主殿下好大的胆子,竟敢指使阉人放走反贼?!” 冯敬贤大概已被他骂了一路,这会儿也陪不出平常的笑脸,依然跪着,谦卑道:“卢相英明,看穿了臣的伎俩。” 李燕燕抬了抬手,示意明白了,以息事宁人的口吻道:“彼此彼此,卢相不也在自作主张么?二位都坐下吧,本宫仰头看你们,累的慌。小春,奉茶。” 她又笑笑,嗔怨道:“说起来,本宫还要称卢相为先生呢,卢相设局却不事先告知,看来也没把本宫的生死放在心上……这可真叫学生伤心。” 卢庆沅重重哼了一声,念着“国体为重”,接着却话锋一转,说:“从古贼打沧州开始,臣就开始留心姓岑的后生,多次遣人私访,有意拉拢,却不见他有一丝动摇。” “这样的人!这样的将领!”卢庆沅砸了下边几,语气愠怒,“不贪生,不畏死,不求名利,不爱财色……却不能为我大周所用,那就必须早日除掉,以免古贼势大,后患无穷!今日大好机会,偏被长公主的妇人之仁给毁掉了!” “神龙不贪香饵,彩凤不入雕笼……是个好男人,叫卢相杀掉了——”李燕燕笑,“我可舍不得。” 一直在旁装不存在的冯敬贤,听李燕燕说出这句肉麻的话,不禁身子骨抖了一抖。 卢庆沅气得吹胡子瞪眼,不屑道:“妇人就是妇人,分不清轻重缓急,为情所困,有几分小聪明也用不到正途上!” 小春正端茶进来,听见了,气得一张脸僵硬起来,把茶盏重重放下,几滴水溅到卢庆沅袖口。 “请用!”小春没好气,白了卢庆沅一眼,躬身退下。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