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官到石主簿家中数次,偶尔见到她,虽说穿的像个丫鬟,却从不曾见她干活。就连石夫人也甚少唤她。难不成,杏花与石主簿上京述职一事有关?” 刘全皱眉,心里生出一个念头,石主簿莫不是将杏花送给某位大人才得了机会,以那丫头的样貌并非不可能。 但他觉得这想法有点龌龊,没必要让韩厉知道,便忍住不说,只听韩厉问:“石主簿临死前曾叫出‘安王’,刘大人觉得可是我听错了?” 这转折有点突然,刘全不免愣了下,实话实说道:“安王……是圣上亲叔叔,又长居京城多年。石主簿商贾出身,怎么可能与安王有关。这个……” “那就是我听错了。”韩厉淡淡的转开话题,另问,“刘大人可知杏花是如何到石主簿府上的?” “这个下官当真不知。”刘全道。 “劳烦大人明日将石主簿其它家仆找来府衙,我想见见。” 刘全面露为难之色,犹豫道:“不敢瞒大人,石主簿祖籍它省,只因得了主簿一职才携妻搬来东阳县。可能他有报国之志,并未打算在东阳长居,来了后只租了一间小院也没买下人,同行两名丫鬟伺候着,又从当地雇了两个仆卫,都已在今日死了。马夫是县衙安排的,平日偶需人手也是从县衙借调。其子已成年一直在外经商,另有一女早已嫁为人妇。” “在东阳县内,除了杏花,已无石主簿的家眷内仆。”他说罢,提议道,“下官这就命人将杏花叫来,一问便知。” “不必了。”韩厉摆手,道,“问她,不一定听到实话,白白浪费时间,明日问问许秀才便知。” 他想了想笑起来,“本官实在好奇,这丫头到底何方神圣,许秀才舍不得杀,石主簿这般精细之人却将她凭白养在身边,就连刘大人也惦记着。” 刘全尴尬道:“大人说笑,不过一丫鬟尔,稍有几分姿色罢了。” 韩厉不以为然,得有多漂亮,让这么多人放不下。 他下意识回忆起那丫头的样貌,只记得满脸血污下一双亮晶晶的眼睛。 二人说完事,先后出了三堂。 月亮高挂,雾蒙蒙的,阴气湿重,总像要下雨。 院中盘桂绿意正盛,空气中带着潮气,与北方干燥多风的初春截然不同。 韩厉与刘知县告别,独自往马厩去。 他喜欢离开京城,离那座宫城和阴冷的内牢远一些。 难得有这片刻悠闲,他不急不徐地喂了会儿马,才慢慢往客院走。 沿着甬道拐弯,韩厉停步。 三堂墙角边,树下立着一个人。 长长的黑发披散着,月白色轻裙,在早春的夜晚还有点单薄,显得人清冷孤高,有股遗世独立之味。 在这漆黑安静的夜晚,薄雾迷蒙中,如仙如鬼。 韩厉往前走了几步,见那女鬼东张西望像在找路。 “你在找什么?”他开口,声音打破沉静。 他觉得自己语气挺平常的,但还是吓到她了,因为他清楚地看到她肩膀一抖猛地转身。 月光穿过迷雾,照得她面孔虚虚实实,好似月夜下盛开的清莲,带着早春清新香气。 亮亮的一双眼,直看到人心里去。 倒不枉那么多人念着,他心想。 作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