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那龙椅就好像一把锁,把他锁在这精致的牢笼里。 牢笼那么一点的地方,哪里还能迷路呢? 颜回手指从眼角一抹而过,又无力垂下。 他就像一尊雕塑一样一动不动地坐了许久,才对着虚空说了一句:“你出来吧,我知道你在。” 话音落下许久,周围依旧是半点声音都没有。 颜回扬起头,不知道看向何处,半是玩笑半是威胁:“你再不出来,我就扒了你心爱之人的衣服,给你上演活春宫!” “你敢!” 几乎颜回话音落下的同时,师卿卿就气急败坏地从窗外翻了进来。 她穿着夜行衣,隐没在黑暗里,恰与夜色混为一体。 “你要不要脸!”师卿卿瞪着颜回,那双总是提不起精神的双眼里,全是怒火。 颜回笑出声:“人都快没了,要什么脸。” 夜色遮掩,颜回没能看见师卿卿脸上的薄红,凭本能感觉她张了张嘴,看起来想说什么,最后却一句话都没能说出口。 颜回笑了一声,头一次对师卿卿和颜悦色:“我没力气,劳师姑娘帮个忙。” 师卿卿站在不远处,神色别扭地看他一眼:“我为什么要帮你?” 颜回惊奇道:“难道你打算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云司离再也醒不过来?” 师卿卿嘴唇动了动,又哑口无言。 她当然不想云司离一直躺在这里,但要她与颜回握手言和,好像也不太可能。 颜回却道:“你不是看不惯我?那正好,现在你帮我,就相当于清理仇敌……于你而言,不过是提刀杀个人而已,有什么做不到的?” 没等师卿卿说话,他又笑了一声:“这样想,是不是心里就没那么别扭了?” 师卿卿咬着唇憋了好半响,才憋出一句话来:“他说过,你就是死了,也没人念你的好!” “可能吧。”颜回无所谓地笑笑,又问道,“杀人吗?我给你递刀。” …… 这一夜格外漫长,却有许多人无心睡眠。 千里之外,宋虞方阙相顾无言,谁也说服不了谁。 京城,荣国公府一片慌乱,荣国公夫人哭晕好几回,派出去的人却半点消息都没传回来。 皇宫里,偌大的乾清宫,比那地牢还要安静,黑黢黢地隐没在夜色里,如同困兽。 云间月站在廊下,从方才开始就没动过。她手脚都冻麻木了,可她好似感觉不到一样。 连镜守在她身边,眼眶通红:“公主,奴婢在这里守着,您去歇歇吧。” 云间月摇摇头,自言自语似的:“连镜,我不敢闭眼,我怕闭上眼就再看不见师父了。” 周围安静过了头,连镜还是听见了这句话。 她眼眶倏地就红了,捂着嘴不敢哭出声。 冬日的夜里格外长,长到白日好像就只有那么一瞬。 待到黎明前的最后一丝黑暗消失,天边泛起鱼肚白,第一抹晨光落下时,云间月才恍然惊觉,明日就是除夕。 她神色一慌,猛地转头就要朝屋里奔去……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