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劫道 第69节


。谁也不知道后边还有多少关卡阻碍。他二人一番合计,拿定主意,要在寿丘下车,转道即墨蓬莱港,改走海路往南来。”

    安裕容与颜幼卿俱是一愣,转而又觉十分可能。当初护送尚古之难逃,恰是在寿丘弃车改道,横穿仙台山脉,于即墨蓬莱港上了索罗公司的远洋轮船。虽说被执法处一个李某穷追不舍,终究有惊无险顺利逃脱。这番遭遇,后来与徐文约通信中,隐晦提及。他人未必明白,但徐文约曾经同在奚邑城与仙台山脚下出入,自然熟知内情。想必同样身处津申特快专列上,同样于泺安车站遭遇阻拦,徐文约把他俩已然成功之经验照搬过去用上一用,理所当然。

    两人未及说话,杜老太爷又道:“哪怕平常日子,穿越乡野山林都极其辛苦,况且如今战事爆发,四处拉壮丁、劫钱财,也不知能不能熬到蓬莱港。就是到了地方,这年月的远洋轮船,岂是好上的?火车都停开了,谁知道那轮船还有没有?若能躲进洋人租界,或有机会苟且,若是遭遇哪一支北新军队伍……”杜老太爷抹一把眼泪,“遇上那豺狼一般的兵士,哪里还有他们的活路?一想起这事儿,我这颗老心哪……”

    安裕容待他哽咽平息,才道:“徐兄与杜兄,是带了什么东西,这般要紧?”

    “是……”杜老太爷顿了顿,又抬眼望了对面三人一回,慢慢道,“是两箱子西药。文约出的主意,召棠同意了,把收拢的现银全换成了这个,叫做什么,什么多什么分……”

    杜三少在旁接茬:“爹,那玩意儿叫做配安多芬。”

    “是了,是这么个拗口的名儿。那么两小箱子,足足几万大洋,比最上等的福寿膏还贵!我是老了,不中用了,由得他们年轻人胡闹。文约与召棠两个,非说这东西好,轻巧便携,带过来能当大用处,比支票合适。裕容,你告诉我,当真是这么回事?”

    安裕容、颜幼卿对望一眼,万没想到徐文约与杜召棠如此大胆,也如此能耐,竟是将现钱都拿去买了配安多芬,还真叫他们买着了。

    “不瞒老先生,眼下确实是这么回事。这配安多芬紧俏得很,堪称价比黄金,且有价无市,申城市面上都绝迹了。徐兄这主意,并未出错……”

    徐文约这主意,当然是好主意。这批配安多芬带到南方,保价增值尚在其次,必要的时候,拿出一些打通革命党政府关节,便是份十足忠心的投名状,足可保全家老小平安,说不定还能换取别的机会。可惜主意固然是好主意,遇上北方军阀劫道,可就大大的不妙了。搜出支票银元,不过寻常,搜出两箱子配安多芬,当场就得掉脑袋。火车上没处躲没处藏,一回能侥幸,再来就是吉凶莫测,还要连累家小,不怪他二人决意下车,宁愿冒险穿越山野,改走海路。

    “主意再好,也得先把命保住哪!”

    见杜老太爷又要伤心,颜幼卿插话:“敢问老先生,徐兄可有提及后续计划?”

    “他倒是说了,待赶到即墨蓬莱港,上船前一定给你们打个电报。可从寿丘往即墨,哪里那般轻巧……”

    杜老太爷不知徐文约从安、颜二人处得知了横穿仙台山脉的路线。如今山中匪患已除,因南北开战缘故,北新军下辖各部均整顿队伍,往中心城镇集结,未见得还在小地方留守。除非运气太差,这一路之风险,比之困守列车内,确实转圜余地要大得多。

    安裕容、颜幼卿明白徐文约为何作此决断,其中内情,却不必向杜家人细说。

    安裕容道:“当初徐兄孤身北上,途中亦是惊险万分,终于化险为夷,不但闯出一番事业,且与贵府结成良缘佳偶。一则吉人自有天相,二则徐兄经验老道,老先生且放宽心,好生歇息。我二人必竭尽全力,设法与徐兄联系上,接应他与杜兄平安抵达申城,早日与老先生团聚。”

    辞别杜老太爷,杜三少代父亲送客,又期期艾艾说了一堆废话。等到安、颜二人与约翰逊商议一番后,从爱多亚大饭店出来,已然深更半夜。所幸江滨大道上西洋旅舍林立,许多人力车夫为了能多加几角小费,专候夜间生意。

    回到家中,其他人早已熟睡。二人毫无睡意,沏了一壶茶,灯下对坐,反复计议。思来想去,音讯不通情形下,想做什么皆无处着手。无论如何,须等到徐文约电报到来,方能随机应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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