罚。此种情形下,他为了减轻罪责,定会竭力为玉卿推脱辩解,最有可能,便是推到暗中潜伏的革命党人身上。执法处多日搜寻不到玉卿,说不定会默认……” “会默认我独自畏罪潜逃远走,或死在了革命党人手里。况且当初是田炳元与吴瀚生从海津特地把我召去,担保人是韩三爷。如果认定是我出了岔子,他们全都跑不了。所以必会想方设法为我遮掩,把我与古先生分割开来。”颜幼卿思路豁然开朗,如此说来,文约兄先前担心的问题,未必会成为问题。 安裕容一笑:“正是。咱们在寿丘车站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很快会有人追过来。也许是地方警备队,也许是调查执法处。不管追过来的是谁,只要联系不上那段往事……” 颜幼卿站起身,拍拍手,重新抄起铲子,丢一铲煤进炉子:“对,咱们开过奚邑城,把火车停下,躲到山里去。地方警备队也好,调查执法处也好,进了山都是睁眼瞎。敌明我暗,没人找得着咱们。” 尚古之也站起来,准备继续观察沿途路况:“只要他们找不到咱们,定然疑神疑鬼,回头在铁路沿线白费力气,说不定以为咱们已经逃脱去了南方。”他猛地意识到什么,看向安裕容,“横穿仙台山脉,自东面出去,离即墨蓬莱港就不远了。蓬莱港是萨克森租借地,各大轮船公司均有分部在此……” 安裕容笑容更甚,得意非凡:“因此请先生务必把阿克曼队长赠送的那三张索罗公司的通用船票收好了。还以为会要作废了呢,谁知终究可能用上。” 第58章 重山兼复水 “亏得玉卿好应变,好记性,叫咱们顺利闯过奚邑车站这一关。” 尚古之一面说,一面将换下的绸缎长袍叠好,收进行李箱,又习惯性地抻了抻蓝夏布褂子前襟。因担心路上发生变故,三人提前备了几套不同风格的衣裳在随身箱子里。尚古之穿绸缎长袍时是商行掌柜,换了蓝布褂子,无论如何也不似农夫,倒像个落魄的乡村地主或学堂先生。 火车在奚邑过站不停,照规矩须减慢速度,鸣笛示意,司机自驾驶室窗口向月台打出手势。颜幼卿凭借林西至海津路上的粗浅印象,胡乱比划一通,居然蒙混过关。故尚古之有此一说。 安裕容换了身白夏布褂子、黑长裤、黑布鞋,笑道:“也多亏了奚邑是小地方,车站还没有电话。否则泺安站一个电话过来,叫人卸了铁轨拦截,非翻车不可。” “翻车也不怕,咱们跳车下去,趁乱冲出车站,或者再抢一辆车。实在不行,拿枪劫个头目当人质……”颜幼卿依旧是黑衫黑裤,最不起眼的打扮。语气平淡,将无法无天之行径说得甚是稀松平常。 安裕容哈哈大笑,但觉昔日四当家颇有些故态复萌之意。到底把这奚邑城当了自己地盘,底气十足。他并不说破,只问:“是不是快到地方了?可以减速了么?” 颜幼卿盯住车外景物,答道:“嗯,减速罢。”转身往炉膛中添煤,一口气全部添满。 安裕容把调速轮转到尽头:“已经是最慢速了,这么一炉火,最多够再跑七八里。” “七八里地搜寻起来,也麻烦得很了。这附近民风剽悍,停在半道的火车若叫村民发现,一车货多半要保不住。车站派人追过来,必定要先头疼一阵子。”奚邑周边曾多年匪患,打家劫舍、拦路剪径都是常事。一列无主的火车满载货物停在野地里,可不正是天降横财。 颜幼卿说完,将袖口往上多挽两下,有点担忧地看向尚古之:“先生准备好了么?咱们这就要跳车了。” 哪怕当年为革命奋斗最危急时刻,尚古之也没干过跳火车此等壮举。不由自主咽了口唾沫,又紧了紧裤腰带:“准备好了,跳……罢。” 颜幼卿冲安裕容一点头,拉开车门,顶着迎面吹来的疾风,一跃而下。平地一个翻滚起身,跟着火车就往前跑。 安裕容一手攀住车门,一手拎个行李箱。等颜幼卿跑得近些,猛地将箱子扔向他。颜幼卿一个飞扑,双手接住,放在地上。整个人去势不减,继续向前奔跑。两人配合默契,第二个行李箱也顺利落地。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