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搭理,互相嗔怨:“这死人,你说他是铁石心肠,还是榆木脑袋?” 颜幼卿皱皱眉,催动马儿,赶紧离了这是非之地。 到得仁和居,前堂大伙计先进里头问一声,才出来将人往后院领。 “三爷待你可真个与众不同。正在后头招待贵客呢,听说是你来了,二话不说,叫你自个儿进去寻他。” 说话间到了前次斗飞镖的院子,伙计停下脚步,道:“过了前边月洞门,花楼二层便是。” 颜幼卿跟着停下脚步:“三爷叫我自己进去?” “可不是。我不好进去打扰,掌柜的亲自在里头伺候呢。” 颜幼卿侧耳细听,有喁喁细语、杯盏交错之声隐约传来。想不到这仁和居深处,竟是别有洞天。看样子是韩三爷专门招待尊贵客人的地方。记得上回来,院墙上的月洞门紧闭,墙头露出丛丛树冠,叫人误以为那边是外头街巷。 此刻月洞门两扇门板虚掩着。颜幼卿暗中提气戒备,推门进入。虽不知韩三爷是何用意,然而事已至此,退缩无用,不如见招拆招。 目光所及,左右两排大树,枝叶浓密,唯独中间一条石板小径。走得一段,豁然开朗,眼前现出一幢精巧的二层小楼,楼前有凿成五福临门形状的小池,池边种满各色月季,花朵艳丽硕大,开得正当时。四周大树将小楼遮挡得严严实实,外边几乎瞧不出丝毫迹象。从砖瓦栏杆形制色泽看,这藏在深处的小院,与前头仁和居门面应是同一时期建起来的。莫非多年前开业之初,就做了这般规划?如此看来,韩三爷城府之深,远甚表面所见。 正揣测间,忽直觉有异,颜幼卿闪身避过,一枚铁蒺藜带着寒光飞过,钉入身后树干。尚未来得及喘口气,又是数枚暗器飞驰而至。刚避过一轮,紧接着来了第二轮,数目众多,角度刁钻,如暴雨般兜头袭来,明显不止一个偷袭者。颜幼卿虽早有戒备,然手无寸铁,十分局促。转念间已有决断,就地几个翻滚,直接蹿入庭院当中水池里。再跃起时,已经脱下上身单衫,拧成一束抓在手中作了武器,舞出团团暗影,将不及躲闪的暗器尽数甩弹开去。 几轮暗器偷袭不成,藏身楼内的人终于露面。先跳下来一个,数招拳脚过去,眼见招架不住,又跳下来两个。颜幼卿以一敌三,扬长避短,拿轻身功夫游走周旋,不再正面硬扛。 三人身手皆不弱,通常此等情形下想要取胜,无非抓准破绽,出其不意,各个击破。颜幼卿打迭精神,使出看家本领,对方亦战出了血性,招数愈加猛烈。其中一人仿佛冒进之下露出空门。颜幼卿佯装攻击,另两人以为他上当进了圈套,立时上前围堵。孰料他不过是虚晃一招,借了攻击之力飞速跃上二楼栏杆,猛然自先前看好的窗户位置直扑进去。 一阵哗啦响动、惊呼喊叫过后,主客座位上书生模样之人强作镇定,面色发白,声音微微颤抖:“颜、颜少侠,果然好功夫。抱歉,只是开……开个玩笑。” “幼卿,快住手,都是自己人。”韩三爷站起身,扶起另一位不慎绊倒的客人,“田司令,磕碰到哪里没有?” 颜幼卿将手中半片碎瓷从对方颈侧拿开,轻轻放在桌面上。一只酒盅被他捏成几片,淋漓酒水不但洒在桌上,且滴落在客人裤腿间,看去甚为狼狈。 “原来是客人与我开玩笑,我还以为有人找三爷的麻烦。对不住,惊吓了贵客。”颜幼卿退开几步,仿佛没看见冲进门来端枪指向自己的卫兵,把缠在腕上的单衣解下来,抖几抖,慢条斯理穿好,“失礼了。” 六月暑天,衣料轻薄。尽管之前在池子里浸了水,打斗半天,也干得差不多了。 韩三爷冲伺候的人吼一声:“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请吴秘书去旁边屋里换衣裳!” 掌柜忙亲自上前,搀扶犹自腿软的吴秘书。这吴秘书也不简单,明明吓得不轻,这时候至少面上已然恢复正常。推开旁人,自己整了整长衫下摆,带头走去隔壁。 被韩三爷唤作田司令之人一身军服,挥手斥退卫兵,哈哈笑道:“三爷,海津地界,果然藏龙卧虎,不能小瞧哪。颜兄弟,抱歉抱歉,是老吴与我莽撞了。听三爷夸你,只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手底下几个弟兄也有些按捺不住,这才不打招呼,拦了你一把。没想到颜兄弟竟是这般好身手,更兼有勇有谋,胆识非凡,实在是令人佩服之至。冒犯之处,还请多多海涵。” 颜幼卿这才拱手行了个礼:“不敢。” 这时几个伙计手脚麻利地收拾干净桌面,重新摆好盘碗,端上果品香茗。那边吴秘书也换好了衣裳,再次入座。 韩三爷正式介绍道:“幼卿,这位是总统府卫队田副司令官,这一位,是总统府机要秘书处吴秘书。”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