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孙小姐,是一对中年夫妇,此时雇好两辆人力车正在街口等候,行李也已经放在其中一辆车上。见到黎映秋等人出现,满脸惶恐迎了上来。 “徐先生,您知道发生什么了么?这到底是怎么了……” 杜家仆妇话音未落,一群人自街口涌了进来,边跑边嚷:“当兵的杀人放火,快逃命吧!”薪铺后街原本相当僻静,顿时喧闹起来。 又是一阵“砰砰”枪响,有浓烟自前街升起。 安裕容抓住一个路人:“老兄,果真是当兵的杀人放火?” “北新军的草皮装,一个个都拿着长枪,不是当兵的是谁?挨家店铺抢过去,说是领军饷来了!这帮狗娘养的王八羔子!” 那路人嘴里说着话,脚下丝毫没停,安裕容被他带得跟着跑出一截,实在抓不住了才松手。当机立断,回身冲徐文约道:“徐兄,不管是真是假,赶快拿上要紧什物,去我那里避一避!” 圣西女高属于租界地面。租界有以盎格鲁为首的共治委员会及联合警备队坐镇,不论何方神圣,必得忌惮几分。 这时枪声愈发密集,一声声哭号惨叫夹杂其间,听得人心惊肉跳。薪铺正街乃前往火车站必经之路,眼下是无论如何也去不得了。徐文约领着众人急急忙忙返回报社,两个车夫原本要跑,被安裕容拦住:“大哥,三块现大洋,劳烦跑一趟贝罗街圣西女高。到地方两位大哥也可以暂时躲一躲。” 一个车夫道:“先生,实在对不住,我有老婆孩子在家里,着急回家看看。” 安裕容皱皱眉,望向另一人。 那车夫略加犹豫,咬牙道:“五块现大洋,少了不行。万一大路不通,可以绕路,尽力送到地方。” 平素人力车城里城外走一趟,最多不过几十个铜子,五块大洋可说漫天要价。 安裕容听车夫说可以绕路,知他多半能避开危险区域,当下不二话:“成交。” 叫车夫在报社门口稍等,正要进去,瞥见“《时闻尽览》海津分社”木牌,顺手便摘了下来。这条街多为住宅,报馆的招牌甚为打眼。 安裕容冲进后院帮徐文约收拾机要文件,叫他带黎映秋乘车先走。徐文约与他争执几句,终因黎映秋的安危放弃。其他都好说,倘若黎小姐意外有失,恐怕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最后黎映秋抱着徐文约的手提箱坐上人力车,徐文约与杜家两人随车快跑,在车夫的带领下自薪铺后街中间一条胡同拐出,绕道往租界奔去。徐文约常往安裕容住处拜访,黎映秋更是圣西女高在校学生,只要赶到地方,断不至被拒之门外。 安裕容一面等颜幼卿,一面疏散报社人员,又抽空用报社的电话联系了圣西女高留守学校的工作人员,告知这边的突发状况。 电话刚挂上,颜幼卿找了进来,手上端把长枪,另一边肩上还挂着一把,枪杆上缠了一大团灰绿色的布料。 安裕容吃惊:“这是打哪儿弄来的?” 颜幼卿沉着脸色:“有几个兵进了‘彩云祥’绸缎庄,扣下两个女客欺负,被我打晕劫了枪和军装。” “被人看见没有?” “那为首的士兵大约地位不低,为了方便行事,把其他人都轰走了。我动作快,女客们吓傻了,回过神便夺门而出,大概没顾上看我。我怕你着急,没往前走,先回来了。” 安裕容点点头:“外边怎么样了?这宅子有个地窖,报社几个没处去的都躲进去了。咱们要不也进里边躲躲?”看一眼卷在枪杆上的军装,顿了顿,“还是你打算……” “嗯,你进地窖去躲一躲。我回码头给王掌柜报个信。换身装束冒充抢劫的流兵,应该很容易混出去。他们抢完这条街,就该往别地去了。” “给王掌柜报信,打个电话不就成了?你记得号码不?” 颜幼卿这才恍然,报社有电话,码头分店也有电话,打电话才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