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货。恰巧我送了一批过去,管事直接就带我上了楼,把货品呈给她们挑拣。大老板与夫人闲谈,说到了小姐上学的事。” “然后就这么凑巧,叫你听着了?” “凑巧是凑巧,不过……话是偷听来的。你知道,我耳力比一般人强。他们在内室说话,门没关严,我稍微留心听了一会儿。” “所以,你这是特地替我打探来的消息?”安裕容笑看着他问。 “嗯,我听说你一趟接一趟地跑,大约很着急?凑巧得了这个机会,就……”颜幼卿低头,“按说私下窃听大老板谈话,透露大老板家事,十分不应该。不过上学读书的事,总归不是坏事。我也帮不上你什么忙……” 安裕容一把拍上他肩膀,乐得直咧嘴:“这还叫帮不上什么忙?你可帮了我大忙了!放心,这学校办起来,肯定差不了。假若你们胡大老板当真被说动了,绝不会叫他后悔就是。”忽然意识到什么,追问,“幼卿,你在广源商行,究竟干的是什么差事?这才几个月,随随便便就能往大老板还有家眷身边凑——你给我老实交代,到底怎么回事?” 颜幼卿知道不能再瞒,将前因后果都说了。安裕容听罢,晃一把他肩膀,“嗨”一声,使劲儿拍自己大腿,后悔不迭:“早知道,早知道……唉,算了。闹半天,外头传得神乎其神的江湖隐士,武林高手,就是你呀!” 颜幼卿腼腆一笑:“是我。除了搭档的崔师傅、大老板跟王掌柜,没几个人知道。” “怨不得徐兄说胡大老板婉拒了记者。不过你这个情形,没人知道才好……”说到这,安裕容脸色一凝,“幼卿,你告诉我,胡闵行都叫你干些什么?接货送货,都是什么货,你知道吗?” 不等颜幼卿回答,又接着道:“生意做到胡闵行这般,定然不止明面上这点,私底下谁知道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你身手不一般,又是初来乍到,背后不牵扯其他势力,故而胡闵行愿意用你。你可千万小心,别被人下了套。有些脏东西,一旦沾手,再要洗脱可就难了。” 安裕容越说越严肃,左右看看,空无一人,这河边开阔之地,反倒好说话。两只手抓住颜幼卿肩膀,让他正脸对着自己,“幼卿,你好不容易从前一个泥坑里跳出来,可不能再掉进下一个泥坑里去了!” 颜幼卿心下感动,却说不出更多的话,只愣愣点头:“嗯,我知道的。我不会。” 安裕容还不放心,非把话说透不可:“那些人要赚大钱,无非从外国往大夏弄两样东西,一个是军火,一个是鸦片。别的都好说,唯独这两样,你一定绕道走,明白吗?” “我明白。” 安裕容看看他,总觉得不踏实。所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真正身处其间,想要进退自如,哪是那么容易的呢?又想无论如何,隔得这么近,自己总得尽量多看顾着点。 颜幼卿瞧他一脸担忧,安慰道:“我分得出。从前也不是没过过手,只不过奚邑地界,这些东西有限。万一当真撞上了,我知道怎么办,不用担心。” 安裕容这才想起来,曾经仙台山上少年四当家,赏金人质、鸦片军火、阴谋诡计、血腥杀戮……都是早见识过的。 不由得笑了,顺手揉一把颜幼卿新剃的短毛茬:“行,你心里有数就好。” 两人在河边吹了半天风,转而坐电车赶到《时闻尽览》报社,恰遇上徐文约与几个没出门的编辑准备吃午饭。见到他俩,徐文约自是喜出望外,马上叫人跑去附近大馆子端了好几样菜回来。吃罢饭,又仔细叙了一回旧。眼见太阳西斜,安裕容才带着颜幼卿回到自己住处。 他原先租住的地方已经退了,这里是租界外围一栋旧洋楼,被冈萨雷斯租下来作为筹建学校的临时办事处。下了班,便只有安裕容与另外两个夏人秘书住在这里,空旷得很。安裕容忙着给颜幼卿倒茶递水,又张罗着收拾布置留他歇息。 颜幼卿好不容易逮住机会,打开箱子递过去:“峻轩兄,大恩不言谢。这些是我来海津之后的积蓄,没有多少,聊表心意,请你收下。” 箱子里孤零零一个红布包。安裕容捏起红洋布,金条银币哗啦散开。 “嚯!”安裕容抖了抖那块布头,“幼卿,厉害呀。这么快就成小财主了。我替你寻个靠得住的银行,存起来生利息如何?” 颜幼卿摇头:“我不用。你若不收,拿去赞助女子高中也行。” 安裕容看他抿着嘴一脸严肃,估计这钱是绝退不回去了。阖上箱盖,笑道:“行,我想想。我还以为,你拎个箱子,是准备搬过来,到我这儿长住呢。合着白高兴一场。” 阿堵的话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