揽月苑正门的方向行去了。 谢如闻看着他的身影,有些后知后觉因为自己的好奇心做错了什么。 可那夜她不是没和他亲上吗? 她在江濯身后道:“江小郎君,是我那日失言了,你莫伤心。” 江濯回身看了她一眼,随后走了。 —— 夜色暗了,西山云霞逐渐隐于黑暗,白日里无风,夜里却吹了起来,二层阁楼上点满了烛火,格外明亮。 天上云团子被风吹动,遮挡着圆月,显得格外的暗淡。 谢玄烨已在阁楼上待了一整日。从辰时江濯离开,直到此刻。 午时的时候,浮生送来了饭菜,连筷子都未挪动位置,谢如闻午后的时候来过这里,这么多年来,谢玄烨头一回人在满月院,而不见她。 谢如闻只好走了。 书案上的博山炉青烟袅袅,沙漏一点一点挪动,夜色越发暗沉,随着风吹动树叶的声响越来越刺耳。 暗黑天幕上落了雨。 细细的雨。 如同当年南平郡落得那场雨一样。 此时,谢如闻刚沐浴过,上了榻,她问绿竹:“哥哥回府上了吗?”她往窗外看了眼,不由得想起那个落着暴雨的暗黑白日。 绿竹边给她铺着被子边道:“没有呢,这外面起了风,又落着雨,公子今夜应会住在别苑里。”谢如闻想了想,她问过浮生了,昨夜,浮生亲眼看着哥哥用了药的,她对绿竹道:“去把院门杵上,等会进了屋,寝居的门也杵上。” 绿竹笑笑:“十五娘,这是怎么了?咱们揽月苑是极安全的,这么多年都没杵过院门。”她不解的看着谢如闻。 谢如闻只道:“杵上就是了。” 绿竹:“诶,我这就去。” 待绿竹锁了院门回来,守在榻边,和谢如闻一道赏玩谢玄烨今日送来的那些稀罕玩物,其中有一件,是竹雕。 用上好的天山玉雕刻出来的竹林。 是沈千倾给的。 这些物件都是浮生送过来的,谢如闻并没有机会问谢玄烨,那位老先生为何会给一块竹雕,浮生只告诉她:“十五娘作的画,沈老先生很是喜欢,就命人给公子送了这个来。” “公子就让拿给十五娘了。” 谢如闻很喜欢,拿在手中摆弄着。 她给那位老先生作的是一副冬狩观景图,年轻健硕的郎君们骑马拉弓狩猎,而已染白发的先生在雪中观景。 一动一静,极为相融。 谢如闻打算睡下时,院门被敲响了。 她心间一紧,坐在榻上往窗外瞧,绿竹撑伞在院中问了句:“是谁?”随后,隔着雨幕传来浮生的声音:“绿竹姐姐,是公子来找十五娘。” 绿竹走进屋内看着谢如闻:“十五娘,是公子来了。” 谢如闻秀眉微凝,对绿竹道:“就说我歇下了,问他何事?”她话落,绿竹又去了,这次走到了院门前:“公子,十五娘歇下了,您夜深前来,可是有事?” 谢玄烨长身玉立在院门外,他是瞧见她屋内的烛火还亮着,才来见她的,今日晨起的时候,他的态度确实不太好。 不知是不是吓着她了。 他因着在阁楼上沉默了一日,嗓音有些暗哑:“无事,不必与她说我来过。”他抬步就要走,油纸伞上‘哒哒’的声响里融入一道清脆的嗓音:“哥哥。” 绿竹出来后,谢如闻就想明白了,院门外的人不是哥哥的第二人格,第二人格是不可能让浮生跟着他来的。 所以,他是哥哥。 她穿了衣服,撑着伞站在院门里侧,谢玄烨抬起的步子顿住,又回过身来,他只能隔着门缝看到她的伞沿。 以及她莹白的娇靥。 谢玄烨神色舒展,对她开口:“阿闻。”细细雨幕中,隔着一道木门,他们相对而立,本应快些说完话,回屋内的。 却都很沉默。 谢玄烨薄润的唇微动,又道:“阿闻,”他顿了顿:“听话,不要着急。”他的嗓音暗沉沙哑,话说的很认真。 谢如闻问他:“哥哥,什么不要着急?” 谢玄烨神色沉重,欲言又止许久,终是未能对她说出一句承诺。 什么不要着急? 阿闻,不要着急,等我娶你。 等我把一切都解决。 等你我就算在一起,也绝不会分开。 他口中的一句等,说出来会非常容易,可说出口的话,就要负责,他若对她说出口,对于她来说,会是很漫长的等待。 初夏的雨总是比春雨更急促,哒哒的落在油纸伞上,让彼此间的沉默有了回响,他问她:“日后,都不再给你相看郎君,你可愿等上几年?” 谢如闻抿了抿唇,随后回他:“嗯,好啊。” 谢玄烨嗓音温和:“好,回去歇着罢。”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