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是无意提及此事,甚至还轻飘飘地看了眼姜思昱等人,仿佛只是随口一提,但其中隐藏的杀机让风澈这个常年在刀尖行走的立刻察觉到了。 他在降罪。 只要姜临答错一个字,足以给姜疏怀曲解的机会,给姜临扣上不顾下一代死活的罪名。 毕竟半大的少年,本应在学堂上课,突然在边城随军归来,已足够引人怀疑了。 姜思昱刚想张嘴解释,季知秋一把拽住了他,朝他摇摇头。 姜临的手悬在姜疏怀的手心上面,仅仅隔着毫厘的距离,迟迟不肯落下。 若他此刻站直,势必会给姜疏怀可乘之机。 他神情镇定,面对扑面而来的杀意面色不改,长长的睫羽垂下来,极致地恭顺和谦卑:“此次学堂历练,他们不小心拾到一块血玉,无意中被传到了边城外围,是我将他们寻回。” 他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学堂历练,最远不超过方圆百里,传送阵通常会将他们传送到附近的山脉,其中都是豢养的凶兽,没有戾气的滋养杀意全无,和战场上的凶兽全然不同。十七岁的少年到了边城外围,若无人搭救,死无全尸是必然的结局。 姜思昱等人几乎是姜家这一辈的中坚力量了,出了此事分明是有人想动摇姜家的未来。 姜疏怀一个眼神投过来,议论纷纷的姜家人立刻偃旗息鼓。 “什么血玉?给我看看。” 姜临垂首,敛下眼眸:“禀家主,血玉在边城城外之时,已经碎了。” 死一般的沉寂在场中扩散,风澈感觉姜疏怀周围的气压几乎跌至冰点了。 血玉碎了意味着幕后之人再无迹可寻,姜疏怀此时一肚子火没处发,恐怕…… 若是姜临那几个没用的兄长姐姐,他大不了一概揍回去便是,即使他们跑到姜疏怀面前告状,他便揍到他们不敢告状。 但他没有想到,姜疏怀如今愈发变本加厉。 原本只是不闻不问威逼利诱,可现在面对姜临完全不掩饰杀意和恶意,与他已经形成了针锋相对的气焰。 而风澈自知,他此刻不是风家二世祖,更不是姬家首席客卿,面对姜疏怀此举,非但不能完成在边城的承诺,只能在原地沉默。 他袖子里的手指不知何时扣进了掌心,尖锐的指甲随着精神紧张刺进了肉里,渗出的血钻进指甲缝里,黏糊糊地糊了他一手。 姜疏怀眯了眯眼,笑了一下,就在众人以为他不打算追究此事的时候,他猛地上前,硬如铁钳的手一把掐住姜临的脖子,力道之大几乎将姜临抬离地面。 姜疏怀死死地掐着,他一身威压禁锢住姜临全身的灵力。离了灵气,姜临此刻便与常人无异,只需片刻便会气竭。 顿时,他的颈周一圈开始弥漫紫红色,再缓缓涌上头来。他额上青筋暴起,冷汗直流,吸进鼻腔的气进不来,呼到气管的气出不去,他只能艰难地抬起手踮着脚尖。 然而纵然是性命攸关之时,他却像是不敢扒上姜疏怀的手一般,手悬在半空轻轻摇晃。 风澈看着他这幅狼狈的模样,脑海里名为理智的弦已经到了断无可断的地步。 管他妈的渡劫后期,管他妈的姜家家主,管他妈的身份限制! 敢欺负姜临,通通给爷死! 他撸起袖子就要冲上去,愤恨的眼神正好与姜临对视。 姜临眼神斜斜看过来,因为缺氧的缘故眼角不由自主地流下泪来,滑在脸侧。他好像丝毫不在意自己此刻处境,甚至保持着非常人可及的冷静。 风澈那一瞬间觉得,姜临仿佛是料到自己此刻会忍不住,才故意偏头看过来的。 姜临轻轻闭了一下眼,再睁开时满是坚定和无畏。 风澈却立刻明白过来,他的意思是,不要过来。 姜临见他神情放缓,遂抬起头,挣扎着与姜疏怀对视。 他那双眼,其中熊熊燃烧的坚毅几乎灼伤了姜疏怀的眼,浓烈的求生欲望透过视线,传达到了姜疏怀心里。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