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一身单薄的青色长衫,此刻无力地正仰躺在身后墙壁之上。也不知多久未曾进过食,眼前之人此时两颊凹陷,嘴唇更是干涸地吓人。 杨承安下意识要将随身携带的水袋递去,却见来人只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男子怔怔然看着头顶,已然干涸的双眼中依稀有水光闪过: “咳咳,后来的每一天我都再想,盼春当时被孤零零关在此处时,会有多害怕啊!” “杨大人你知道吗?盼春她从小到大最是怕饿肚子,那时才五六岁,就敢跟着我上山捉鸟来吃,饿极了竟连蛇都不怕。” 明明嗓音已然彻底嘶哑,每每多说一个字都能感到无尽的痛楚,然而男子却好似什么都感觉不到一般。 “其实咳咳………其实我早该想到的,盼春虽然往日里胆子大了些,内里却是个再知礼不过的好姑娘。我俩从小一道长大,早前她却是连碰到手都要羞地不行,谁曾想我走的那天晚上她却一反常态………” 男子沙哑的声音中满是悔恨: “走之前,盼春一直叫我早些回来,不必再想着攒银子,回来便带她离开,可我还是晚了………” 想到回程之际倾盆而下的大雨,山间不断滚落的石流,那是他头一次那种窒息般心慌,冥冥中,好似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在离他而去。 “我早该想到的,盼春她那么聪明,连那日被锁在这里前,都是被喂了药地………” “对不起,若我当时不曾犹豫………”一旁的杨承安哑声道。 “事到如今,真要说对不住地应当是我才是………” 说不上原谅亦或什么,男子没有再看眼前之人。事实上,作为年少之际便四处倒卖货物的小贩,父母早逝一路跌爬滚打长大的孩子何石并非无知之人,知晓灾疫生出的那一瞬间,他便已经想到了村中成千上百的鼠蚁之流。 底层百姓们或许不明原理,却也知晓这些玩意儿最是沾染秽物。而他,正是将这些东西弄来的罪魁祸首。 也是他,让眼前清白无辜的县令大人平白沾染上了罪孽……… “抱歉,连累各位大人了。”男子艰难的抬起眼,第一次将目光转向了胤礽两人。虽不知具体身份,但看气度便不是寻常之人:“咳咳………现在外面,情况怕是非常不妙吧?” “抱歉了………”男子又一次艰难道。看着眼前之人濒临涣散的瞳孔,胤礽下意识想要上前,却被对方唇角地笑意死死钉在了原地。 “是盼春,盼春她来接我了………” 恍惚间,胤礽好似看到一位鹅黄色碎花小裙的小姑娘,正蹲在地上,拿着树枝在遍是沙土的地上费力书写着什么,一边写一边还不忘红着脸对一旁呆呆看着她的男孩子轻声哼笑道: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