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淡定拈起黑子,在空中微微停顿:“我曾听闻,您当年正是因为救活了长清道长,才被武林中人尊为‘药圣’。” 君先生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又敛了表情沉声道:“我用了半日研制解药,给长清道长喂下,又等了一日一夜,几乎要心死之时,许是天意,道长终于醒了,自那以后,江湖中人便给了我个药圣的名头,连那些世家出身的老少,也对我恭敬一二。可经此一事,我却是明白过来,我其实同那些遭人鄙弃的伪君子没什么两样,人说入局者迷,观局者清,便是如此,当我也身处其中,才发觉自己也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棋子,江湖这盘大棋,又有谁能真正赢得了呢?” 我神情平静:“先生何必妄自菲薄,只看普天之下,又有谁能当得起药圣这个名头?再说了,若您当真只是沽名钓誉之辈,我师父又岂会与您相交呢。” 君先生微微一笑,捋了捋胡须:“不错,我此生庆幸的唯两件事,其一,是遇见我的妻子,生下我的女儿,她虽早早过了逝,却也为我留了一个外孙,不至让我这糟老头子当真孤苦终老,这其二,便是我那些知交好友了。” 我微笑道:“是我师父么?” 他笑着点点头:“我同紫荆掌门,数年才得见一次,她久居深山不问世事,只是为了师祖遗命才不得不撑起云麓,半生知交,每一回去见她,我都盛兴而去,尽兴而归,可没想到……”他抬头看我,“那日却让我碰上了你。” 执子的手指微微一顿,转瞬,又轻轻落在中路。我说:“此事,二师叔同我说起过。” 君先生落下一颗子,神情悲悯而辽远:“我还记得,那时你裹在厚厚的襁褓里,半截身子已经死去,我看得明白,即便我用尽毕生功力,也只能给你争得不到一半的生机。可不知为何,那一刻我忽然就想起当年的长清道长,也是同样的半生半死,只在一息间。当年我心中尚有杂念,可你这一回,是我自己的决定。” “送你来的人是活不成了,我心里很清楚,她护着你奔波千里,将你毫发无损送到云麓,是要拿她自己的命去争你的命,哪怕我半生漂泊,看多了各式各样的纷争结局,也鲜少遇见如此惨烈之事,更何况,你们还是魔教中人。” 我饮一口茶,借着茶气掩盖眼底的动容。 “后来的事,想必你也清楚,我们等了两年,却是等来你那亲生母亲屠戮江湖的消息,那些日子,风声鹤唳,人人自危,我与紫荆掌门,说到底也只是这江湖中的一粒浪花,随命运翻转跌宕,即便是有心,也无力为你做出更多。” 我放下茶盏,含泪看着君先生:“您何必这样说,您救了我的命,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