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正则目不斜视,径直走向薛玉润。 薛玉润脸上的笑一点儿没变,狡黠里, 藏着笃定。 但当着人前,她什么话也没说, 只替他和自己分别斟了一杯茶。 楚正则与她视线交汇, 哪能不明白她笑容里藏着的那句“你看, 我每次都能说中, 对不对?” 可尽管小狐狸得意洋洋, 她仍将自己杯中水一饮而尽,亮出了干净的杯底, 以示钦佩。 楚正则一笑,也将杯中水一饮而尽。 然后, 他们就势如破竹,一路赢到了决赛。 * 决赛的对手正是中山郡王世子和长乐县主。 “郎君果然厉害。”中山郡王世子拱手赞道:“数次力挽大厦于将倾, 但愿在下也能有郎君这般的好运气。” 上场前,他们的木棒相交, 以示尊重。 撤回木棒时, 楚正则淡声道:“可我不靠运气。” 他说罢, 策马上场。 * 捶丸赛不如马球那样竞争性强,但这最后一场,仍叫围观的人热血沸腾。 无他,上场的两队都非常厉害。 他们一前一后,早就超过了十筹,却始终没能拉开两筹的差距。当初制定这个规则的人,也未曾想过会出现这种状况。 长乐县主捶丸的水平要略高薛玉润一筹,可薛玉润再也没有击出像第一次那么离谱的球。 两位小娘子拉不开差距,而楚正则次次必中,但中山郡王世子也只失误了一次。 如果按照挥棒次数越少者胜,楚正则和薛玉润理应胜了,但围观者看得血脉贲张,竟有人嚷道:“去猎场,比骑射!” “去猎场,比骑射!” 一时间,应和者如云,声震于天。 楚正则和中山郡王世子对视一眼,尔后俯身策马:“驾!” 竟当真往猎场去! * 薛玉润骑马赶到猎场,正见中山郡王世子骑马驻足,拉弓射箭。 她连忙翻身下马,屏气凝神地等着这一支箭。 正中靶心! “好!”众人齐声喝彩。 中山郡王世子朝楚正则一拱手:“请。” 众人纷纷看向楚正则,低声细语:“看样子,他们在骑射上怕是也分不出高低来。” 薛玉润站在人群中,目不转睛地看着楚正则,她轻轻地笑道:“怎么会呢?” 他们看到的,是挺拔健朗的少年身体正直,弯弓布箭从容稳固。任周遭如何喧嚣嘈杂,他都全神贯注、静气凝神。 而她看到的,是一道站在箭靶前、尚显稚嫩的身影。 就如她七岁学弹筝,楚正则的剑术、箭术和骑术,也是这样闻鸡起舞、风雨无阻,一点一点练起来的。 更何况,他还有如此高的天赋。 利箭破空,一寸一寸地劈开中山郡王世子留在靶心的箭,然后,牢牢地扎入靶心,成为箭靶上唯一的箭。 瞧见箭尾上白羽震震,人群有一瞬鸦雀无声,紧接着—— “彩!彩!彩!” 众人爆发出震天响的喝彩声,激动者甚至用力地拍着围栏。 少年气概,豪气干天。 中山郡王世子深深地看了楚正则一眼。 楚正则虽然是跟他们一起来了文园,但他找鹿鸣书院的赵山长有事,是故比他们到得更晚。 中山郡王世子回想起先前在赵山长的曲水流觞宴上,他一瞥而见楚正则在诸多大儒前从容不迫的风姿,再看着眼前挽弓策马的磊落少年,不由紧抿了一下唇。 楚正则淡眸望来,中山郡王世子勒马往后退了一步,俯首低眉。 这世上当真有如此得天独厚的人。 他怎么比得过? * 楚正则见中山郡王世子退步,一扫人群,目光落在薛玉润的脸上。 她玉白的脸上泛起红,唇边扬起的笑高兴又骄傲。 见他望来,她微启朱唇,无声地道:“我就知道!你最厉害!” 楚正则一笑,朗声道:“驾!” 众人本以为比试已经结束,他去摘下柱上悬挂的红绸花就是,却没料到他竟再度策马弯弓! 这个箭场,的确有一排箭靶,专门为骑射而设。但骑射极难,既要操控奔跑的马,又要找准拉弓射箭的时机。非人、马、弓三者合一而不能。 可他们眼睁睁地看着少年骑马疾驰,骏马追风通体幽黑,四蹄踏雪,仿佛从未停滞,而楚正则弯弓射箭的动作,快如疾风。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