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大便三天一次,量极少。” 清音点头,这是正常的,这么严重的呕吐,胃里没有任何东西,肠道里自然也很少,能解一点点,已经是他不错的身子底子在支撑了。 “小便也少,淋淋漓漓,老首长历来有前列腺的问题。” 清音继续点头,这是老年男性的通病,十个里九个半都会这样,她本打算略过,但忽然,她想起个事,“老爷子以前一直就有这毛病,那他现在的尿量跟以前比,有没有什么变化?” 秘书摇头,并递来最近一个星期的尿量监测表,清音对照着看下来,每天虽然都是少尿,但整体相差不大,“有没有来石兰之前的数据?” “有。”自从老首长病重,他的病案资料非保密部分就由专人送过来一份,清音对照着看,发现也是一样的少尿,整体相差不大。 可按常规来说,这几天呕吐加重到如此程度,身体内的水分已经从上面出去了,下面应该会减少得非常明显才对。 清音赶紧又把手搭上去,着重感受双手尺部的脉象,再对比寸部、关部,这里的脉象细数确实是更明显——难道是下焦水热互结?而不是单纯的阴虚,或者单纯的胃气上逆? “清院长,怎么说?”秘书见她似乎有什么发现,神情一振,双眼发亮。 前面的所有医生,问完基本情况之后,就沉吟不语,且问的也没清院长这么详细,连发病前的尿量都要看。 “在中医理论中,导致呕吐的原因很多,但基本病机是胃气上逆,这是公认的原理,所以前面几位医生的治法也不算错,但具体情况因人而宜,老人家这么长时间的间断性呕吐,应该不是主动的上逆,而是被迫的上逆,身体在向我们发出求救信号的意思,是有什么堵住了。” 秘书听得一头雾水,“怎么说?” “举个例子,就像一个水龙头,如果下面不出水,但阀门又没关掉的话,管道里的水只进不出是不对的,肯定要找一个出路,例如往上喷涌。老人家现在的情况,就像这个水龙头,下面滴滴答答,上面喷涌而出,我们要做的,不是关掉进水口,而是打开下面的通道,俗称的上病下治。” “上病下治,上病下治。”秘书重复了两遍,觉得是有那么点逻辑上的道理,但总感觉跟“头痛医脚”有点类似。 “您也可以理解为是头痛医脚。”清音笑了笑,水热互结于下焦,形成一股热气,热气往上走的时候伤害到了胃,所以它就会条件反射的呕吐,这也解释了为什么除了呕吐老人家没有其余任何不适,连恶心感都没有。 这种呕吐,单纯是胃在“反抗”。 “请开药吧。”床上的老人虽然一直闭着眼睛,但他耳朵是打开的,能清晰地听见他俩的对话。 秘书闻言,心头一惊,老首长这是……要知道,此前的包括在京市看过的那么多医生,都是经过允许当着他的面讨论病情的,不然他作为专职生活秘书,不可能连这点职业素养都没有。 而那些医生面对他的提问,要么支支吾吾,要么高谈阔论,要么就是一句“先按常规治法试试”“先观察一下”,要么就是一串专业术语听得人云里雾里,但这个清院长,从头到尾不仅认真,细致,而且还很耐心,把晦涩难懂的中医理论解释得就像吃饭喝水一样通俗易懂。 这种语言组织能力,是建立在充分的自信上的。 而老首长的态度,也说明了一切——以前的医生,他听完就闭着眼睛仿佛睡着一般,但今天的清院长,他居然主动让开药,这就是完全不一样的态度! 清音可不知道这些弯弯绕绕,在秘书思考的工夫里,她已经开好一张处方,用猪苓汤加减,“先吃三副看看,有情况随时叫我。” 秘书有点犹豫,“会不会还是喝不进去?以前的药都是入口即吐,要不要换个给药途径?”他记得西医那边就是采取鼻饲的方式。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