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他有读书的机会,怕是做梦都能笑出声来。 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 今年的冬天格外冷,寒风刺骨,滴水成冰,平日里四处撒野的孩子都窝在家里不愿出门。 韩宏晔赤脚走在田埂上,黝黑硬朗的脸被夕阳熏得橙红,两颊的皲裂也没那么显眼了。 弯腰拾起草鞋,沿田埂阔步西行。 今年的稻谷长势不错,明年定是个熟年。 到时候留下一家子的口粮,剩余谷子也能卖得一笔银子。 榆哥儿翻了年四岁,过两年便可送他去私塾读书。 他这辈子就这样了,榆哥儿却不能。 榆哥儿该像老三和松哥儿那样,穿着干净整洁的衣裳坐在敞亮的课室里,手捧散发着油墨香的书本,而非锄头铁锹。 即便爹娘总说榆哥儿生性木讷,不是读书的料,注定一辈子在地里刨食,他还是坚定着这个念头 ...... “韩老二!韩老二!” 韩宏晔举目四望,只见村里的刘猎户背着个竹篓从山上下来,手里还拎了两只野鸡。 “刘老哥这是又上山打猎了?今天收获不小啊。” 除了野鸡,竹篓里想必也装得满满当当。 单看他肩头被压出的衣褶子,起码有二三十斤。 桃花村靠山,山脚下是村民们开垦的耕田,再往西就是村民集聚地。 常有村民进山采菌挖野菜,如刘猎户这般以打猎为生的却是少数。 原因无他,山里什么东西都有,每逢夜间必有野兽嘶吼,谁也不想为了一口肉丢了性命。 韩宏晔上次吃肉还是过年,至今仍记得那股子霸道的香味,这厢看刘猎户的眼神多了几分自己都没发觉的艳羡。 “哎呀韩老二你甭说废话了,你家榆哥儿在我背篓里,赶紧接过去!” 韩宏晔愣住:“啥?” 刘猎户摘下竹篓,呼哧喘着粗气:“我这不是上山打猎,半途发现榆哥儿晕倒在坡上,就把人带回来了。” 韩宏晔慢半拍地反应过来,低头一看,脸色大变—— 瘦小的孩童蜷缩在竹篓里,蜡黄的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 额头的血已经凝固,糊得半张脸都是。 “你可不知道,当时我魂都吓飞了,尤其是榆哥儿旁边......” 韩宏晔一把夺过竹篓的榆哥儿,直往前冲。 那架势,八匹马都追不上。 刘猎户满腹话语堵在嗓子眼,认命捡起被韩宏晔丢下 的锄头草鞋,背上竹篓小跑着跟上。 ...... 韩榆感觉自己身体悬空,风声飒响,似有冰凌砸在脸上。 额头依旧很疼,叫韩榆情不自禁地哼哼起来。 头顶上方传来浑厚的男音:“榆哥儿撑住,爹带你回家!” 韩榆竭力睁开眼,依稀看到黝黑的下巴。 韩宏晔似有所觉,低头发现榆哥儿醒了,欣喜之余收紧双臂,为幼子构建一处避风港。 “榆哥儿别怕,爹在。” 声线粗犷,却让韩榆有种回到诞生伊始,被研究员放入溢满培养液的人造子.宫里的错觉。 温暖。 安全。 没有青面獠牙的丧尸,更没有觊觎他能力的异能者。 舒适感让韩榆手指轻颤,条件反射地攥住手边的衣料。 动作细微,却耗尽他所有的力气。 眼皮渐沉,韩榆抵抗不住失血过多带来的眩晕感,放任自己坠入混沌。 布满擦伤的手滑落腹部,朝上的掌心里,凭空浮现一朵尾指长短的小花。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