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砚心知这便是沈沅了。再看看空无一人的书房,当然,沈家长辈必定在不远处看着,不会让他们乱了章法,可这意味却很是分明了。 相亲来得如此突然。他是出去呢,还是出去呢,还是出去呢? 其实他并不排斥这种事,在此间活了十三年,他早已接受了父母命媒妁言,便是盲婚哑嫁,他也能坦然面对。更何况如今不过是尝试着去接触。 林砚笑起来,正准备出门,抬头却见院子里沈沅的身影不见了。紧接着,便是吱呀开门的声音。 林砚一愣,沈沅已带着丫头走了进来,福身行礼,“小女沈沅见过公子。” 落落大方,毫不做作,也未见半点扭捏之态。便是心知肚明,二人之事父母早已交了底,可这姿态倒也令林砚忍不住多看了两眼,举手作揖,回道:“在下林砚。” 沈沅走近,看着书案上林砚的笔迹,“我在祖父那见过林叔父的字,柔中带刚,绵里裹铁,似青松拂风,若朗月入怀。再有林叔祖更是一介书法大家,祖父曾言:徘徊俯仰,容与风流,刚则铁画,媚若银钩。可你这字……” 沈沅眼角弯弯,透出几分笑意来,“同他们不大像。” 何止不大像,那是差的太多了。姑娘你直接说堕了祖辈威名不就好了。 林砚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无奈耸肩,倒也没觉得有多难堪。他是一个善于直面自己的短处的人。不过沈沅倒是好似怕他不好意思,立马转了话题,“祖父叫你抄书吗?” “老爷子布置的功课,一个时辰内将这本《论语》抄完。” 沈沅愣了片刻,随手取了笔架上的另一支笔,丫头已伶俐地帮着铺好纸。正要落笔,却被林砚一只手阻止了。 “老爷子交代的功课,还是我来吧。若叫你帮忙,让老爷子知道,只怕不仅我抄的要更多些,还要连累你。” 沈沅噗嗤一笑,眼珠儿一转,“论语一共二十篇,一万五千九百字。祖父的要求又高,你确定你一个时辰内能写完?” 林砚面上一红。好吧,以他的水平,真写不完。 沈沅用笔头轻轻敲了敲书桌,“祖父从来不会布置明知别人完不成的任务来刁难人。你难道没瞧见这桌子特别宽特别长吗?” 嗯,长到完全足够容纳两个人伸臂,并且,左右两边置了两副笔墨。 林砚恍然大悟。 我去,老狐狸就是老狐狸。不就是给他们制造相处机会这么点事吗?有必然还耍这样的心眼吗? 林砚扶额,老爷子的心思你别猜,猜来猜去你不明白。 沈沅却已是笑着转头认真写起来。林砚忍不住瞄了一眼,这一看却是定住了。原因无他,而是沈沅的字,竟与他有八九分相似。 没想到她年纪不大,却还有这一手临摹的本事。只这么点功夫,便已能学得如此相似,实在不易。 林砚不得不再次感叹沈老爷子的心机。他是专门找的显示沈沅优点的机会吧! 丫头很是得意,“我们家小姐从会说话会拿笔开始便随着我们家老太爷习字了。如今这一手功夫便是老太爷也赞不绝口,比你……” “春分!”沈沅轻声娇斥,面色微微发红,羞赧地朝林砚笑了笑。 林砚毫不在意,“她说的是实情,你比我可好太多了。我从小到大,为着这笔字,不知挨了多少骂呢。” 沈沅却是摇头,“人无完人,谁能事事都拔尖。你这字虽比父辈祖辈差了些,却也算端正,并不跌份。何况,我听祖父说,你擅作画,还会西洋画?” 春分挑眉,“我们家姑娘也学过西洋画。” 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