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睡去。 她又做了前世的梦。 很短,却信息量巨大。 她梦见孩子被残忍地反复摔死后,她也让人粗暴地拖着头发拉了下去。 胡亥下令将她拔去舌头后车裂,她被一路拖出望夷宫,又哭又笑,接近癫狂,嘴里不停地咒骂、诅咒他,沿途凑过来一位军士模样的人,狠狠在她肚子上踹了一脚,让她闭嘴,不然现在就切了她的舌头。 “你回去当值吧,这女人交给我。”那人凶狠地道,看模样似乎颇有些地位,且口气中透露出明显的抢功意味,拖着她的士兵显然很怕他,诺诺地答应了,松开了她的头发。 她麻袋一样被扔在地上,后背磨得鲜血淋漓,头皮早已痛得失去了知觉,但这一切都比不过失去骨肉的痛,她神志不清地、人彘一样地在地上蠕动,口中诅咒的话语已经变成了有气无力的喃喃自语…… 那人“好心”让她歇了几口气,而后拽起她的一条手臂,继续将她向前拖行。 他的力气明显放轻许多,且将她拉向的也不是最快通往刑场的东南门。 在一个偏僻无人的角落,男人松开了她的手腕,四下扫视一圈后,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公主,刚刚那一脚,非常抱歉。”他压低声音道,楚萸并不认得这张胡子拉碴的脸,但她那时显然已处于半痴傻状态,任凭他将自己抱到旁边一辆似乎已等候许久的马车中,麻利地运出咸阳宫。 她被送到了一个陌生的宅子,却见到了一张熟悉的脸孔。 虽然年长了十几岁,身形也魁梧了一圈,她还是一眼认出了子婴。 他的身姿和他的堂兄弟们一样高大挺拔,乌黑的剑眉下是一双机敏却又隐忍的凤眸,看到他长这么大楚萸很欣慰,但很快原主的悲痛就将她的意识覆盖,她颓废地缩成一团,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么命运。 但她相信,原主在这时,已经心如死灰了,就算立刻被五马分尸,也不会生出任何畏惧的情绪。 一个颠簸将楚萸从前世梦境中唤醒,一股熟悉又陌生的沉香气息,伴随着浓重的草药味涌入鼻尖,她疑惑又迷蒙地眨了眨眼睛,目光向上看去。 抱着她的人,不知何时已经换成了景暄,而且她似乎也不在原来的车厢,这里显然更宽敞、温暖,甚至还噼里啪啦地燃着两只小火炉。 “……”她动了动唇,尴尬地挣扎了一下,景暄轻轻按住她的肩膀,摇了摇头。 “别动,芈瑶,你这会儿烧得厉害。”他温声道,将裹在她身上的棉衣又拽紧了些,“我在炭火里加了些驱寒的草药,治疗风寒十分有效,你什么也别想,好好再睡一会儿,明早至少能好一半。”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