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水似乎是无止无境一般,顺着脸颊落下来,落到了他被她抓着的手上,每一滴,都仿佛滚烫的热油,烫得他的手颤抖,也煎熬着他的心。 他回来得晚,这事又太突然,竟是不知,在场那么多人,到底哪个动手打了她。 她急切地解释完,身边的人却依旧不言语,只是垂目看着她,夏初瑶总觉有几分心慌,等了又等,还是等不到他的只言片语。 “临安,你别不说话,你这样,我实在是害怕……” “我理解你当时的顾虑,今天这件事情你不用担心,父亲和奶奶那边,我会去处理,也不会让晋王受牵连,你只管好好养伤。”抬手轻轻替她擦了颊边的泪,沈临安顿了一顿,“前事不问,我只想知道,我们以后,会有孩子吗?” 他轻声细语的问话,却叫夏初瑶听得猛一愣怔,身子一颤,竟是没办法开口答他。 她不曾跟他提过自己体内有寒毒的事情,更没说过当初慕千寻对她说的那一番话。她不跟他说,是因为觉得他已经替自己背负了太多,也是因着不想叫他为她提心吊胆。 可如今他这样问,她是不是该跟他道出实情?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你好好休息。”夏初瑶迟疑着要不要遣退身边的人,将寒毒之事说出来,沈临安却是误会了她的迟疑,不等她开口,已经松了手,起身出去。 “……”抬眼看着他离去的身影,夏初瑶也没有再唤他,轻叹了一口气,今天发生了太多事,有些话,也不急于一时,日后在向他慢慢解释好了。 138我只有你了 从主屋出来,疾步往书房去,走得快了,灌了一袖子的夜风。 一想到她那一身的伤痛,沈临安就觉得心如刀绞。 这般也比不得先前跪在前厅时所受的煎熬,倾天的雨幕里,那板子落在她身上的闷响每一下都清清楚楚在他耳畔炸开,他笔直地跪在那里,外头每打一下,他便身形一晃,只觉脑海里一片空茫。 好在二十板子打得快,否则,他也不知,先撑不下去的是他还是她。 他还记得她起身领罪前看他的神情,那双杏眼里的恳求和期待,因着他的不言不语,就这般黯淡下去。 他知道那一刻,他让她失望了。他想求情,他想护她,可是他不能。 老夫人如今对这桩婚事已是极为不满,他若再开口,只怕今日她是真要进宫面圣了。有老夫人的一腔怒意,还有骊阳公主在一旁的煽风点火。只怕到了圣驾面前,就不是休妻那么简单的事情了。 打完之后他想追过去,却被沈朔生生叫住。 他本想替她解释,沈朔的几句话却叫他默然了。 “这私通外男是大罪,何况这外男还是晋国质子。这不仅是家宅之事,还事关两国。骊阳公主今日敢这般堂而皇之地将这件事拿到明面来说,他们背后的用意,你难道还想不明白?”沈朔的话,字字句句如重锤敲打在他心上,叫他闭口不能言。 老夫人不问朝政,听到这话也只是觉得夏初瑶行为不检,甚至有失妇德。可在场还有沈朔,有沈临寒。骊阳公主这般说,即便最后查出来证明了夏初瑶与穆玄青的清白,可眼下他们与晋国质子往来的事情已经被摆到了明面上,沈朔一直主战,这般作为只怕会叫沈朔对他生出隔阂。 “不管之前你们与穆玄青有没有往来,自今日起,必须彻底与他断了联系,若是再叫人抓到话头,为父必不会再姑息。”沈朔这般厉声禁止的事情,他当时倒是答得爽快干脆,可夏初瑶真做得到吗? 她刚出了事,他不过是在书房被沈朔训斥劝诫了一阵,等得他说服了父亲让他去接她回落松苑时,却不想那个须得与他们彻底断了联系的人已经在里面了。 屋外雨声大,里面的人话音又小,他没听清他们在说什么。只是推门进去的时候,他见她伸手抓了他的衣摆,眼中话里满是哀求,在劝穆玄青快走。 且不说这晋王殿下消息太过灵通,来得也太快了些,眼前这般情形实在是扎眼。若非御风拉了他,只怕当场就想上去给穆玄青几拳。 穆玄青最后的那句话,蓦然叫他想起先前在晋王府,他说阿瑶是他的人,又想起,那日在醉仙楼,夏初瑶泪流满面的模样。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