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问云照有没有什么主意。 迟疑片刻后,月佼点了头,又去同严怀朗说了一声。 严怀朗素来也不拘着她,知她是去云照那里,就只与她约好时辰去接,便由得她去。 申时散值后,月佼和苏忆彤跟着云照回去,趁着宅子里的侍者忙着备晚饭的空隙,云照将她俩领进书房,展示了送给月佼的“新婚大礼”。 是一大箱子书与画册,极不正经那种。 比月佼当初在龙泉山云家别院的书房里见识过的“红杏楼主”的著作更为胆大包天。 “我俩搜罗了好久,每一本都是我们亲自上书肆去挑的!” 这话若是云照说的,月佼还不觉得出奇,可偏是一向内敛些的苏忆彤说出这话,真是叫她惊掉下巴。 月佼红着脸从箱子里随意拿出一本画册翻了翻,抬头看向苏忆彤,讷讷道:“你……变了。” 苏忆彤面上也浮起赧色,笑嚷道:“还不是为着你的新婚之夜着想么?” 浅笑恣意的云照一手拦住红脸月佼,另一手握住红脸苏忆彤的手,口中一本正经道:“这就是真朋友!” 那一箱子不正经的书册,月佼自没好意思大大方方带回去。 云照倒是当真“贴心”,隔日便吩咐了人送到弦歌巷,将那箱子交给木蝴蝶偷偷收起来,成功避开了严怀朗的注意。 月佼知道后,只能红着脸目瞪口呆赞云照一句“义薄云天”。 **** 同熙四十年十一月三十,小寒;宜纳彩、开市、嫁娶。 寅时,平旦,银月仍在天边,鸦青天幕挂一团冰,隐隐有鸟鸣喈喈,天地万物由昏昏渐向清明。 木蝴蝶受罗霜委托,小心翼翼地进到房中,将后半夜才勉强入睡的月佼唤醒。 因着京中的婚俗,昨日黄昏时月佼就被领回了罗家大宅。 身旁没了那个熟悉的“□□人”,她很不习惯;加之昨夜又忽然下起雪,簌簌雪落的声响搅扰得她愈发难以入眠,约莫辗转到子时之后才勉强睡着。 可这才睡了不足两个时辰就又被唤起来,她实在难过得笑不出来。 见她蔫头耷脑跟在木蝴蝶身后出来,罗霜料想这姑娘必定是满肚子起床气,便慈爱笑着一路哄,说婚礼当日不可以发脾气。 “在中原成亲,真是一件十分糟糕的事。”月佼闷闷打了个呵欠,垂着脑袋边走边小声嘟囔。 待用过简单的早点,一群人又忙忙碌碌替她换好嫁衣、梳发妆点,一切妥当后,已是卯时了。 原本罗家按照中原的习俗,专为月佼打造了一整套金器佩饰;可严怀朗在询问过木蝴蝶之后,又特地按照红云谷的习俗,为她另备下一套银饰。 红云谷有俗,“无花无银,不成婚嫁”。 银戒饰纤指;银镯衬皓腕;银链缀玉颈;银坠传耳语。 对红云谷的人来说,那浅淡银辉如月华一般遍体流光、熠熠生辉,便是月下林间少女幽幽心事初喜,是花灯红帐中新婚春宵的不甚娇羞。 月佼已困倦得近乎浑噩,自无心思去看镜中的自己是如何妍丽,懵懵的眼儿盯着院中仍未停歇的落雪,整个人恍恍惚惚、呵欠连天。 黎明前的苍穹似被漫天风雪抹了一层薄霜,隐约见有雀鸟立在寒枝,片刻后扑哧振翅飞去,拉开一缕清明天色。 远处有熹熹光亮隐现,遥遥映着罗家大宅青砖黛瓦、闾阎扑地。 不经意地一个抬手,她腕上金银两只镯子相互轻击,发出铮然悦耳之音,那困倦僵硬的小脸终于软和些许,唇角浅浅上扬。 此生重来,她并未预知太多事,能成为如今这般模样的自己,是她从未料到的。 她原以为,这一世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