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这世间许多事,只有活着,才能完成。诚然‘死有轻如鸿毛,也有重于泰山’,可忍辱负重的苟且偷生,不该比‘视死如归’羞耻。” 只要信念与目标始终在心里,便无须次次以命自证。 “月佼……那小姑娘,当时对我说出想走这条路时,心中大概是懵懵懂懂的。她甚至不清楚朝廷有哪些官,分别都做些什么事,但她本能地知道,这是她的一条活路。那种‘想活下去’的心,我已经很久没见过了。” 他会领着她走向她想要的光明坦途,也让所有人都看到,“活着”与“信念”,并不总是要二取一的。 过刚易折。 他想让他今后的同伴们都能像月佼那样,永远生机勃勃,只要有一丝机会,便绝不引颈就戮。 外孙的话让冯星野想起自己年少时的许多同伴。 他们在各条暗探线上悄无声息地死去,举国上下甚至没有几个人能说出他们的名字。 他们用年轻的身躯与热血同塑了如今这风华盛世,可他们自己,却长眠在四十年前的时光中,没能见证这锦绣天地。 他们的功业与世长存,但他们的姓名无人知晓。 冯星野抬手掩面,狠狠搓了搓被浓密大胡子遮蔽大半的脸。“我老人家就等着,等着你带他们走上不一样的路。” 等着你教会他们,活着完成目标。 英雄当踏歌凯旋,盛世相见;不必以血荐轩辕。 严怀朗轻声应道:“好。” “行,这事你说服我了,我老人家就不管了,”冯星野终于端起面前那盏已凉掉的“认错茶”,“来谈谈找人的事吧。” 严怀朗重新回到对座坐下,扶额揉着自己的太阳穴。 这些老人家们,生怕忙不死他是怎么的?真怕他这一趟忙完回来,那小松鼠精已经把他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她一定会让自己活得有声有色,这点他倒完全不担心;可她的有声有色里有没有他,这点就让人担心到忧愁了。 第三十一章 二月十二,春光浓似酒, 雨后满城青。 正巳时, 严怀朗的马车到了弦歌巷,才在月佼所居的小院门口停下, 院门便被打开了。 小姑娘今日着一身象牙白古香缎裁的百褶如意月裙,腰间的翠烟锦带长长过膝,外罩豆青软花锦袍;肩若削成,腰如约素,竟有几分聘婷袅袅的娴雅意态。 “我听着马车的声响, 就猜是你来了。”月佼扭头, 笑吟吟对立在马车前的严怀朗说话,却不忘将院门关好。 严怀朗望着她,抿了抿忍不住上扬的唇角, 口中不咸不淡道:“挺好的。” “什么挺好的?” 面露疑惑的月佼一手抱了个三层的小木匣子,单手拎着裙摆,小步下了门前石阶, 走到严怀朗跟前。 她顺着他的目光低下头,发现他是在瞧着自己的衣裳,心中不知为何就生出了些许羞涩的别扭。 “看哪儿呢看哪儿呢?不像话。”她赶忙垂了眼睫,不敢直视他,口中嘟嘟囔囔的斥责显得毫无气势,略带慌张地率先上了马车。 严怀朗满心好笑地望着她仓皇逃窜的背影, 心道,我也没看不该看的地方啊, 哪里就不像话了? 进到车厢,抱紧小匣子坐好后,月佼有些不自在的理了理裙摆,又抬手轻轻拍了拍自己发烫的面颊,尽力平复着鼓噪的心跳。 这身料子是年前严怀朗年前托卫翀送来给她的,之前一直忙着考试的事情,随手搁在房里就忘记了。 前几日收拾东西时才忽然又瞧见,想想不该浪费,她便拿去裁缝铺做了衣裳。 因为今日是提前与严怀朗约好的,说了要去他家中将她紧要的那些东西放一放,所以她这身衣裳本是特地穿给他看的—— 毕竟料子是他送的,做了衣裳穿给他瞧瞧,也算是个小小的礼貌。 可当他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