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乌黑的血只可能是从肠子里面流出来的,这也标志着他的肠子断了,他活不成了。 秦子观每一口呼吸都从鼻腔和嘴角中溢出血来,他靠在晏辞怀里,瞳孔已经隐隐开始溃散。 然而他艰难的开口,从喉咙里吐出几个模糊不清的音节:“他...他在...在里面...你,你...去看看...去看看他...” 晏辞双眼赤红,低吼道:“我让你等一等,你为什么不听?!你为什么就是不听?!” 秦子观咳嗽起来,他每咳一下,便有大量的血从腹中涌出。然而他仿佛听不懂晏辞的话,只是固执地仰头看着晏辞:“你去...去...看看他...” 晏辞眼前完全被赤色充斥,他咬着牙起身将他平放在里屋门口一处稍显干净的空地上,接着脱下上衣紧紧地系在他的腰间,妄图使血流出的速度慢一些。 接着他迈过地上那些血朝屋里走去,就在方才秦子观站着的位置面前不远处一面墙的旁边,薛檀带着颈部一个深可见骨的伤口,头垂在胸口瘫坐在墙边,脸上还带着一丝诡异的笑意,一身黑衣被鲜血染成更浓重的黑色。 晏辞的脚停顿了一瞬,接着从尸体身边掠过,继续朝里面走去。 已经无所谓了,谁死谁活都无所谓了,最坏的事都已经发生了,都无所谓了... 他眼前一片赤红,只知道抬脚往前走,一直到在屋内最里面一张铁床下,看到一个缩着一团的白色的身影。 “苏合...苏合!” 晏辞箭步冲过去,那床下的身影缩成一团,赤着双脚,白衣上点点猩红,正无助地抱着自己的手,浑身发抖。 听到晏辞的喊声后,猛然发出一声凄厉地惨叫,□□的双脚踢蹬着不住将身子往墙脚缩。 “是我,苏合,是我!” 晏辞飞快地拿起一边散落的帷幔将他紧紧裹住将他拉出来,哥儿发凉颤抖的躯体在他怀中瑟瑟发抖,苏合紧紧抱着自己被裹成一团的右手,鲜红色不断从白色纱布下往外溢出。 他漂亮的双眼此刻一片空洞,一直到晏辞连唤几遍他的名字,他才讷讷地抬起头,呢喃道:“晏公子,我的手...我的手...” 他本来完美无瑕的手上赫然出现一个残忍的断缺,他求助般看着晏辞,毫无血色的唇颤抖着:“我是不是再也不能弹琴了...我是不是再也不能弹琴了...” 他发出一声抽泣,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大颗大颗顺着脸庞滑落。 晏辞将他抱出去,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是一个劲安慰着他:“没事,没事,我先带你们离开,我们出去以后就去找郎中,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他浑身酸痛,然而强忍着内心的悲怆,丝毫不敢在屋内停留,只想立马将他们两个带出去。 屋外秦子观还躺在地上,此时他的眸间已然涣散,彻底失去意识,只有鼻子里微弱的,只进不出的呼吸告诉晏辞,他还活着,不过也活不了多久了。 苏合见状呜咽着想扑过去看他,却被晏辞拦住,他真的没有力气再多说一句话,或是做出任何耗费力气的事情:“你别动,你先别动,你在这等着我好吗?” 他强忍着痛楚将门外的两匹马牵过来,先是用厚实的帷幔将苏合严严实实盖住放到一批马上,然后又看向地上的秦子观。 没有办法... 晏辞绝望地想,他没有办法带他离开,只要稍微挪动,他的伤口会立刻裂开... 怎么办,到底怎么办? 他绕着屋子转了一圈,什么车都没有,最后只能将屋里的铁床拉了出来,用缰绳拴在马后,将他放在上面。 恍惚间,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临走前他忽然想到,是不是应该将身后的屋子彻底烧掉,否则被人发现满屋子尸体,秦子观回去也是死路一条...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