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付章氏门人接下来的致命反击,他绝不会让章廉护药入北。我们所要做的,便是等他揽下差事后,派隐卫确保他的安全。” 蒲志林稍安,段桢摇了摇羽扇,“除了这桩事,近日宫中也不太平,先帝祭文一事沸沸扬扬,可这事真的比北境局势还要重要吗?整个翰林院能在圣上面前说的上话的,几乎都被召见,且靖王还随侍在侧。” 在场的人都听出了话中之意,蒲志林也不敢再开口。 萧北冥倾斜茶盅,将茶沫倒入一旁的迎客松树根上,他眼底古井无波,神情也一如往常,“倒也无甚意外之处。” 哪怕是他与萧北捷均身强体壮,旗鼓相当,父皇也从不会选他,眼下的局面,一早便可预料。 他知道段长安嘴上虽不说,其实对时局并不看好,哪怕是他,也不能肯定将来之事。 扪心自问,他并非一定要那个位置不可,但靖王登基,章家定然更加猖狂,不会放过燕王府一众人等。 段桢低声道:“宫中不会长久拖延,据线人来报,皇后寿宴时怕就会动手了。” 萧北冥捏紧了手中的茶盏,压低声音道:“皇后寿宴,我与王妃一同入宫。” 只这一句话,段桢便明白了自家主上的意思,他沉默了一瞬,拱手道:“段桢任由殿下差遣。” 萧北冥抬眼看他,“龙骁军残部仍需照料,近来你若得闲,替我走上一遭。” 段桢示意明白。 他又将目光移向蒲志林,“你将王府的产业都清点一番,京郊的田产屋舍若能脱手,尽早打算。” 蒲志林脸色一肃,接下命令便与段桢一同告退,等到了外间,蒲志林才窃窃私语道:“段长安,你有没有觉得,今日殿下有几分消沉?” 段桢有些无语地看了一眼身旁的小胖子,“往日咱们来,总能看见王妃,今日王妃不在,殿下自然消沉。” 宋骁在外守着,见两人如此,也忍不住抿了抿唇角。 莫说殿下见不到王妃消沉,他见不到芰荷,也会消沉。 想到这里,他又低头看了看剑鞘上悬挂着的精致的剑穗,那种隐秘的心情,开始令人生出一种暖融融的情绪。 萧北冥又练习了半个时辰走路,但站立仍旧是一件艰难的事情,他没有失去耐心,练够了便坐在窗下看着知知种下的那一小瓜苗在微风中细细摇曳。 生命是很脆弱的,也是很顽强的,知知第一次将瓜苗拿回府中时,它们几近萎蔫,但不过短短半月,就再无当初的病态,开始在窗前展露一点绿意,张牙舞爪的藤蔓爬满了瓜架。 小小的瓜苗尚且不认命,人又岂能为命运所掌控。 他摸起一本兵书,趁着太阳还足,看起书来倒比夜晚还舒适自在些。 宜锦送阿姐出门回府,便已是午后,遇到蒲志林他们,便知是从荣昆堂那头来的,她从小厨房带了点心,分给二人,才晃晃悠悠朝着荣昆堂去了。 晚夏的日光并不毒辣,只是带着些微的燥意,若是京中的贵女们外出定然要戴着幕篱,生怕娇嫩的肌肤被晒黑,可是宜锦却对这样的日光。 上一世那场雪下得太久,太久了,她几乎快要忘记有这样灿烂的阳光具体是什么时候。 也同样的,在王府不过短短几个月,她却闲逸自在到忘了侯府时日子的难捱。 一切似乎都在向着好的方面变化着。 踱步到荣昆堂卧房前,半开的菱花窗印出那人硬挺的下颚,他的眉眼轮廓很深,从前总是藏在阴影下的时候多些,总是戾气多些,但此刻,他却宁静极了。 像是画中清俊有风骨的士子,着色多一分则浓,浅一分则淡,君子如竹,不外如是。 宜锦推门而入,卧房内光线充足明亮,他斜倚着的窗台微风缕缕,吹起他玉冠旁的发丝,细微的声响令他抬眸,那双深邃而冷凝的眼很快便如坚冰融化。 他状似淡然开口问道:“与陆夫人谈完了?” 宜锦点头,“与阿姐许久未见,分开时还舍不得,如果人能一直不长大,一直和阿姐在一起就好了。” 萧北冥听她这感慨,将手中的兵书放下,朝她的方向伸了手,宜锦顺势握住他有些微凉的手,夏日他的体温反而低些,摸上去如冷玉。 萧北冥借势将她揽进怀里,拂去她鬓角凌乱的发丝,“你见了阿姐,便只想同她在一处,是我不够好吗?” 这飞来横醋喝得好没有道理,宜锦睁大了眼睛,捂住嘴嗤嗤笑了几声,却没有说话。 萧北冥揪了揪她嫩乎乎的脸蛋,“你笑什么?”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