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口说话的嗓音,比起方才审讯沈昌时,不知道温柔多少分。 “并无,只是依照正常章程,让你来走一趟。” 长武悄悄抬起头来,看着被他们家侍郎挡住半边身体,只露出来一片裙角和发髻的女子。 原来洛夫人就是他们侍郎惦记许久的林家千金。 “既然无事,那我就先走了。” “好。” 两人若无其事,仿佛让她走一趟只是碍于一纸章程,其他的都不重要。 沈昌整个人都急躁起来,从胸膛里抽出几丝嘶吼:“林韫!你别做梦了,圣上绝对不会承认自己错了,你只能换来他的发落!判决!” 届时,说不准还得和他一起变成冤死鬼。 想到这一点,他的眼神又透露出一丝癫狂的笑意,似乎能够拉一个人随他陪葬,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唰—— 利刃出鞘。 洛怀珠还没动,谢景明便抽出长武搁在桌边的横刀,摆到沈昌脖子上,冷着声音道: “你若是再胡言,就不要怪我手下不留情。” 再? 沈昌都说了什么刺激过他。 洛怀珠瞥了一眼刀柄上,青筋快活跳着的宽厚手背。 “留情?”沈昌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样,笑得肺腑里伤的淤血,都翻涌到咽喉,发出“咯咯”的声响来。他呕出嘴里的淤血,努力扬起头颅,紧盯着两人,笑得眼角都在抽动。 “谢景明,你以为你在林韫到来之前,换一身干净衣裳,就是从前的谢景明了?” 如今的谢湛,是谢侍郎,是唐匡民手中一把染血的利刃! 他露出染血的牙:“你和我,并没有任何区别。” ——都只不过是排除异己、玩弄权术、心狠手辣的奸臣罢了。 此话如箭,扎入谢景明心口正中。 昔日少年君子,连兔子都不舍得射杀,讲究时序有度,温养山林河湖,常常外出狩猎都得带干饼,或者连续吃几月的烤鱼、烤鸡。 而今,他手中也染了人命。 不止一条。 青年冷硬的脸庞波澜不兴,心里却透了风,呼呼狂啸,一片寒冷,缩在袖中的手,也紧紧攥着,似乎这样就可以把上面的血腥掩藏起来。 缩进掌心的手指,将温热也变得冰凉。 “少给自己贴金了。”洛怀珠冷笑,“你也配和谢侍郎比?” 他本身处光明坦途之中,偶然回眸见苍生挣扎泥泞黑暗之中,不惜身坠其中,寻求将泥泞填平之法。 他乃和光同尘,心贯白日。 沈昌凭什么跟他比? “他纵使满身污浊,心也是亮堂的;你不同,你纵然身处光明大殿,一颗心也早已黑透了。” 这样的比较,本就是无稽之谈。 一番话,让青年黯淡的眼眸,重新抬起来,注视着落在光圈里的侧颜。 他缩在掌心的指尖,开始回暖。 阿玉…… “你胡说!”沈昌挣扎起来,将铁链拉扯得哐啷作响,“他也不过是唐匡民手中一把刀,迟早如我这般,将利刃对准一切威胁他的人!包括你!你们所有人!” “世道本就弱肉强食,我不过是做了铲除与我抢肉的人罢了。” “我有什么错!!” 癫狂的嘴脸,让挥笔记下的长武都觉得听不下去。 歪理。 洛怀珠看着他好似裂开沁血一样的眼眸,忽地笑了:“沈昌,你会招供的。与其做一个在史书上仅可或者不可查找姓名之人,淹没在漫长的岁月中,倒不如做一个遗臭万年的奸臣。” 沈昌本就是个疯子,疯子怎能容许自己失败了还被人掩盖。 她眼见对方落入眸底的深沉,知道自己猜对了。 “不妨碍你们刑讯了。”她转身看向谢景明,眸子微弯,“改日再会。” 青年唇瓣轻动,吐出一个温润字眼:“好。” 他目送紫衣娘子,走出血腥之地。 一转眸,对上沈昌,眼色与神色重新冷硬起来,如浸泡在冰雪中的岩石。 哔啵—— 屋角炭火发出一声短促锐鸣。 第71章 锁窗寒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