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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节




    只不过别人见他们举止亲密,又净是往偏僻处躲着人走,就连身后侍女,都低头远远跟着的模样,俱是露出会心的笑意,绝不贸然前去打扰。

    沈妄川挑眸,看着那些掩嘴离去的人。

    想必明日坊间,又得有关于他们二人的新流言传开。

    洛怀珠以为他想求救,当即把薄刃按在他腰间。

    薄刃从衣间裂缝进去,冰凉冻骨。

    “嘶……”

    沈妄川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是真凉。

    洛怀珠朝他嫣然一笑:“沈郎君还是不要动歪主意的好,不然三娘手中的薄刃,可就要僭越了。”

    “沈某晓得。”沈妄川把头转回来,轻笑一声,看向前方。

    洛怀珠觉得他大概真的病得不轻。

    玉津园地方广阔,东至蔡河边,他们与齐光、既明汇合,日头已落在山巅。

    天际一片桃花色的薄云,宛如酒晕在美人香腮散开。

    远处群山连绵,孤台高树凝寂,像摔了砚台在画纸后湖笔推开的深浅墨蓝痕迹一般,山腰又有薄薄一层白雾,与山下炊烟缠绕纠缠,趁得落照光怪陆离。

    暝色密稠稠一团,糊在身后黑黢黢林间。

    齐光在暮色之中逐马而来,抬手把缰绳牵住,既明跳下车,将脚凳搬下。

    沈妄川垂眸见洛怀珠满脸桃花烂漫色,朝他粲然一笑。

    刹那间,他仿佛听到山花绽放时,那轻微一声的“嘭”。

    煞是撩人心。

    “沈郎君,请上车。”

    洛怀珠提醒站着发愣的人。

    沈妄川回神,轻笑转开脸去,在齐光与既明的虎视眈眈中,提起衣摆狐裘,弯腰坐进马车里。

    他这一笑,让洛怀珠和阿浮都满脸莫名。

    难道此行有诈?

    她们心中警钟敲响,对沈妄川的一言一行,以及一路的行人越发注意。

    上车后,洛怀珠让沈妄川坐到最里侧,确保帘子半卷起也轻易看不见他的存在,且让既明紧挨他坐着,用匕首抵腰。

    她则是坐在车窗里侧,顺带盯住沈妄川的一举一动。

    此人敌友不明,是个危险存在。

    “驾——”

    齐光轻扯缰绳,让马儿动起来。

    洛怀珠思索着沈妄川方才所言的事情,在衡量情况真假两种情况下,她要如何应对。

    夕阳落到半山,天色迷蒙起来。

    车厢内一片昏暗沉闷。

    她撩起小片绿竹帘,隔着纱帘透气,将手肘枕在车窗上,食指一勾,无意识将脖颈间长命锁的红绳捻在手中轻转。

    马车轻转,踏上横在蔡河之上的桥,预备下桥后转北,往陈州门去。

    车厢刚从桥上转下,恰与谢景明从南而来的马车夹角处相遇。

    板车停了一瞬,等齐光转北。

    就着残光将书卷最后一页翻完的谢景明,不紧不慢把书收进布袋中。

    书籍妥善收好,他才抬眼看向前方堵住路的马车。

    暮风轻吹,茜色纱帘飘起,露出洛怀珠入神思索的侧脸,以及那捻住红绳,半卷中指,大拇指与食指摩挲的动作。

    谢景明怔住。

    他与阿玉相识幼时,对方常常在他不必上学堂的日子里,大清早就上门寻他。

    可他有功课,每次都得委屈阿玉坐上一两个时辰,才能结伴出门。久而久之,他便会准备一些好玩的物件、有趣的书籍。

    如此,阿玉等他时,也不至于觉得无趣,徒然浪费光阴白候他。

    慢慢地,活泼爱闹的小娘子也喜欢上看书。

    往往他看完先生布置的篇章,或者写完文章之类的功课,就会看见小娘子一手执卷,一手卷着脖颈绳子左右捻转,专注深思的模样。

    他便不打扰她,静静等她看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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