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亥时末,林楠绩伺候完李承铣,回到外间榻上躺下,脑子里还琢磨着春闱的事。 【我记得这次春闱的主考官有冯阁老,冯阁老此次应该也是最后一次出任,没想到还是受了牵连。】 【另一位主考官是翰林院的学士,也是德高望重的前辈。】 李承铣在宽大柔软的龙床上翻来覆去,听着林楠绩的心音,可惜说了半天,还是没提始作俑者到底是谁。 尤其其中还是时不时穿插着没头没尾的话。 比如上一句还在说主考官,下一句就变成了【啊,今天在仙客楼吃得红烧鱼真不错,但酱肘子不太行,炖得火候差了点时辰,不够软烂。】 又比如明明刚才说着仙客楼呢,结果下一句又扯起了【其实长公主看陆乘舟挺顺眼的,但陆乘舟是陆尚书的儿子,长公主也不想得罪尚书大人。】 李承铣不禁打了个哈欠,在林楠绩絮絮叨叨的心音里,睡意渐渐蔓延上来。 【说回科举,最有意思的还是科举舞弊的招数,那简直是层出不穷!防不胜防啊!】 陡然兴奋起来的尾音瞬间将李承铣从睡意中拉回清醒,他黑着脸醒来,又不得不仔细听着,生怕漏掉有用的信息。 【夹带小抄算最低级的,还有银盐显影,请人代考,更厉害的,疏通关系,行贿作弊,这次科考……】 李承铣正认真听着,忽然没了下文,然后就听见隐隐的鼾声传来。 李承铣面色一僵,磨了磨后槽牙。 当御前是什么地方!睡得这么快这么香? 林楠绩一晚上都睡得极为安稳,浑然不知李承铣一晚上的辗转反侧。睡到早上,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就对上一双眼底发青的面孔。 “啊!!!” 林楠绩惊呼一声,身体反射性地向后缩起,抱着被子团成一团,吓得魂飞魄散。 “皇皇皇……皇上!” 李承铣按了按太阳穴,声线沙哑:“喊什么?” 晨光尚早,不知道是因为没宣进殿还是什么缘故,这里就他和李承铣二人。 林楠绩反应过来,连忙掀开被子就榻跪下:“皇上饶命,奴才不是有意惊扰皇上。” 李承铣抱着胳膊:“你还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吗?” 林楠绩的表情瞬间变得惊恐。 【昨晚发生了什么?】 【我做什么不该做的了……我总不能爬上龙床了吧!】 李承铣掌心忽然握紧。 居然还想过爬上他的龙床?胆子也太大了! 林楠绩低头看了看身下的矮榻。 【不可能,这概率太小了。】 李承铣面无表情道:“你打呼噜。” 林楠绩的脸皮瞬间滚烫起来:“奴才该死,竟然惊扰皇上睡眠。” 林楠绩的瞳仁转了转,心生一计,佯装苦恼:“皇上,奴才这打呼噜的毛病已经许久了,之前在外直房没少被同屋的埋怨,也用过不少办法,实在是治不了。” “皇上您看,要不……” “休想。”李承铣似乎意料到他想说什么,懒洋洋地出声打断,“既然是毛病,就有法子治,朕可以让太医院的人轮番给你用药。” 林楠绩眸子张大,瞬间改口:“其实奴才这毛病也不是每天都犯的,奴才马上便好了!” 李承铣又懒洋洋的“嗯”了一声。 然后突然觉得不对劲,他居然默许林楠绩睡觉了? 李承铣郁郁地想,他的底线真是越来越低了。 李承铣捏了捏眉心,准备上朝。 林楠绩站在太和殿外的老位置,想起刚才发生的事,有些暗恼。 他在外直房都没睡得这么沉过,也不知道怎么地,在紫宸殿里睡得这么快。他摸了摸脖子,总觉得再这样下去,项上人头危矣。 朝堂之上,李承铣心里怀揣着科举这件事,时间紧迫,大臣们纷纷讨论起此次春闱的事项。 李承铣道:“礼部呈上来的折子我已经看过了。此次的主考官报的是冯阁老和翰林院学士杨琦,陆纬同,你不举荐自己?” 陆纬同道:“家中犬子也参加此次春闱,臣需避嫌。” 李承铣想起来,陆纬同的儿子就是林楠绩的新晋狐朋狗友陆乘舟,也曾经是长姐的男宠之一。 按照规定,陆纬同确实需要避嫌。 而冯元秀和杨琦,都是他信得过的人,那参与舞弊的官员,难道是在同考官之中?李承铣的目光在一个个人名上略过。 这届的同考官有十二个人,仅凭李承铣很难判定是谁,若是明目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