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又重的手臂,竟是……缓缓搂紧了自己。 “就算所有人……都希望我死。” “但你叫我别死,我就……不死。” 程如一闻言险些直接哭出声来,却觉得丢人还是忍住了。 此刻天边已有熹微晨光,程如一稍稍抬眼,瞧见天边燃起一束光晕来。 他压着哽咽,轻声对严况道:“天快亮了,你看那边。” 严况顺声抬首,只见那幽青天幕间,似有暖色正层沓逆风散开,云片如天女散花般铺点苍穹,又如透光龙鳞金华点点。 他微微侧首,入目正是程如一的侧脸。失血带来的眩晕让严况看不真切,却仍是情不自禁从心底里蹦出了那几字来。 “真好看。” 语毕,他阖上了眼。 最后一丝理智溃散之前,他心说自己恐怕是要食言了。 意识朦胧之中,严况不知自己是在做梦,还是魂魄离体,飘到不知哪层的天外天去了。 周遭气温骤降,他又浑身是血,只觉伤口的血迹都快被这温度生生凝住了。 身前人影众多,严况努力睁大双眼,却始终看不清他们的面貌。而回首身后,一股如刀冷冽的狂风扑面而来,几乎能剐掉脸上的皮肉。 他的身后是断崖。 断崖风雪太大,严况浑身被冻的发麻,没了知觉。而他掌中握着一柄熟悉的断剑,身前似乎有个矮小的少年,正在回头望着自己。 是谁…… 你是谁? 严况开口问了一句,声音方才出口便被狂风吹散,应是没能传到那少年耳中。 似乎有人上前来抱住那少年,将他拖拽着带离断崖,带去安全些的地方。可他却冲严况的方向不断的挣扎哭喊。 “师兄……师兄!” 严况瞳眸一震,仿佛听见了什么熟悉的声音。 而此刻,那少年终于挣脱了束缚,又开始跪在地上向那群仿佛是旁观者的人叩头。 “求你……求你,救救我师兄,救救我师兄……” “求你!救救他!” “求求你们了,救救我师兄吧……” 严况默然看着眼前一切,又望向不可见底的断崖,有宛如岩浆喷涌的风雪正迎着风从崖底吹出。 他沉默许久,终究转过身,一跃而下。 …… 然而再度睁眼时,眼前却既无风雪也无断崖。 他的身上盖着薄被,撑身而起,只见炉上热茶冒着白烟,一名身着暗紫长袍的妇人,正手捧茶盏坐在一旁。 严况心生警觉,并未立刻声张起来,而是四下扫视一圈,这屋子不大,只一桌一椅一张床罢了,就连炉子也在眼前门旁不远处,而程如一竟就躺在自己身边,床榻里面那侧。 而且对方看起来呼吸均匀,严况心说,他看起来应是没什么生命…… “哟,睡醒了啊?” 一声问候倏然响起,严况思绪断线警惕回神,捏紧拳头顺声望去,只见那紫袍妇人正微微侧首,面带笑意,神色玩味望向自己。 “你瞅啥?” 怎料那妇人一开腔,竟是令严况熟悉非常的龙泉府口音。严况少时曾在苍山暮雪谷学武数年,而苍山暮雪谷,便是在龙泉府。 而她正撩袍上前,见严况要起身,连忙又道:“可别瞎支棱,你要是又伤着啥的,老身可就白忙活了。” 紫袍近前来,严况方才借着屋内的烛火看清那妇人面貌。 一袭紫袍雍容,两道浓眉如墨,眼似火焰明,笑如江上波,高髻明珠耳金铛,手执华扇镶金玉,广袖团云赛王母。 严况只觉眼前之人格外眼熟,却又一时想不起何处见过,再观且那美妇人,全然叫人看不出年纪,若说气色肤容,便也就是二十出头,与林江月她们并无差别,可再看她穿着打扮,神色语调,又觉她并非是这个年纪的人,俨然是个坐拥千倾的贵妇人。且她脚步沉沉,下盘极稳,手持折扇挥舞之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