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泪纵横念叨着“报应”二字。中毒之人尚且不乏幼童少年,有人痛得哭喊不休,窝在父母亲人怀中,有的却坚持着照顾父母,再懂事的孩子,也永远只能是孩子了。 “沈大人……对不住啊……” 老村长拖着伤病之躯,艰难率先开口道:“是我们……我们的错……” 这一个“错”字,听得不止沈念,程如一等人也是随之一愣。 老村长微微颔首向沈念表达歉意,随后拍了拍手,对着其余村民道:“银杏村的儿郎们,听好!这错……是咱的,咱就得承担……咱们全村人,死在一处,再一处去找阎王报道……” “下辈子啊……一齐投胎,可都互相告诫着……莫要再犯罪,遭罪了……” 说罢,老村长竟然挣扎爬起,面朝沈念与众人方向下跪叩首道:“沈大人,你们走吧……走之前,老朽求求各位,给咱们放一把火……” “让我们我这些人……早些解脱了吧!” 众人不曾想到村长竟有如此恳求,纷纷错愕不语,沈念亦是眸底一震。 村民更是不知村长这般打算,然而伤痛折磨与心上煎熬,两重拷问,大多村民还是选择赞同,纷纷学着村长,挣扎爬起向沈念下跪叩首。 “求大人……沈大人……放一把火……” “放把火吧!” 其中不乏怕的浑身发抖之人,却还是跟着连连叩头。且有那尚不知人情世故的幼子,只懵懂随着长辈,乖乖磕头,还当是有了希望,很快就能不痛了。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程如一看着眼前一幕,却觉恍惚。那八个字,便是上官九熬了数年的日子,如今,却也一一应验在帮凶身上了。 莫非到底天道,真存天道吗。 深秋风起,尘沙与落叶盘旋纠葛。不远处,严况先前命人留下的火种早已熄灭,只余下一地灰烬,无辜受牵连的银杏金叶,被火燎烧得焦黑,边沿柔和流线,此刻入眼却是丑陋不堪。 州兵们想是也不曾见过这般情景,统领犹豫向沈念和严况请示道:“沈大人,严指挥……你们看,这……” 严况不语,自己早非官身,且齐州府还是沈念的地盘,他无论如何不该插手,便微微侧头望向沈念。 沈念却不知为何忽然俯下身去,旋即起身来,对众村民道:“诸位可知,自己究竟错在何处吗?” 村民闻言,立即七嘴八舌的回应起来。他们虽被人利用,总归还是没什么花花肠子的憨厚老乡,心中再如何百感交集,一时也说不出什么大道理来。 有人骂自己是“笨猪”,有人说自己是“傻子”,有人则报菜名般,念叨出一长串自己对不起的人名来,那其中也许有他们推去送去的妻女,也不乏那几个熟悉的名字—— 上官九,唐清歌,以及眼前正对他们发问的沈念。 沈念只静静听着,不反驳,也不制止,声音渐渐弱去后,他只轻声道:“往往忽然之间给你莫大希望之人,便也是造就你绝望之人……” 沈念言语间微微抬眸,不知是望向何处。一袭大红官袍,早在厮杀奔忙中凌乱不整,发冠也早不知跌到何处,秋风撩动,沈念鬓角碎发迎风而起,竟是不知何时,生出了几绺白发。 他眼望远处,神色不再木然局促,反而平淡坦然沉声道:“世人总说心眼心眼,是要以心为眼才更为清明。你们往后要记着……” “用心看人,而不是眼。” 程如一只觉这话熟悉无比,然话音刚落,只眨眼之间…… 沈念倏然回身!竟是快步奔向不远处的水井边! 众人反应不及,沈念却已置身井口,只见那身官服红袍被扯落一刹,他掌中银光一道,猛然闪过众人视线—— 而直直刺入了沈念的心窝。 “沈灼言!” “沈大人……!” 一时之间,惊呼四起。沈念紧攥那枚方才俯身拾起的银杏簪子,毫不犹豫将其往心口再送进三寸,另手扯着衣领,任由伤口处妖冶艳丽的深紫血液,顺着簪头扇叶迅速流下。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