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作响。 只见程如一撑着伞,另手夹着枕头,正勉强抬手蹭去脸上的水珠。 “严大人,轻点啊……我这没叫雨给淋着,倒是被你甩了一身……”程如一闷声抱怨着,同时把枕头往严况怀里一塞。 程如一只打趣道:“严大人,糊涂了吧。银子都没拿,买衣服打算用赊的吗?” 严况抱着枕头,却一时语塞。 程如一被寒气激得哆嗦道:“我再晚来一会儿……啊,严大人是不是就被打成落汤鸡了?所以啊,严大人不会怪我私自做主,拿你的钱买了把伞吧?” “不会。”严况看着他,那板着的冷脸多了疑惑茫然。 程如一却笑着,严况只觉眼前人似乎不再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望向自己的眼神也不再战战兢兢。 严况垂眸,程如一仰头,二人初次正视彼此的瞬间,伞顶积水已满,顺着伞骨倏然滚落,溅起层层水花,沾湿彼此衣摆。 作者有话说: 秋雨淅淅,过往历历。 第10章 梦华绘影 雨未停,二人便寻了个茶坊避雨。那茶坊的掌柜娘子也是个热心人,还送来了干净的巾帕。门外雨声不断,店内灶上一直煮着热水,屋中格外暖和。不多时,两盏热茶上桌,程如一迫不及待捧了一盏暖着。 程如一挑眉道:“谢严官人请喝茶啊。” 严况没应,只默然望着檐下滴水成河。 程如一明白严况想问什么。他抿了口热茶,也望向门外,自顾自的说起话来。 “我方才啊,悄悄回去了一趟……遇到了老花,她好像是在等我,一见面就高兴的领着我到后边巷子里……去看她的孩子们。” 程如一说着腾出只手,朝着严况摊开掌心道:“五只,一共五只。每只都不一样,白的、花的、灰的、黑的、黄的。” 每说一只,他便合上一根手指,说到最后,程如一悠悠叹了口气。 “可惜,天色不善,我没时间替她的孩子们起名了……我走,她跟,直到她明白,我啊,永远都不会再回那个宅子里去了,她才转头回去寻她的孩子们。” “她有牵挂,我也有该去的地方。缘分到头终要别离,你说对吧?严大……官人。” “为什么。”严况听罢不由回过头来望向他。 程如一饮了口热茶,对着冷雨呼出一口白气:“严大官人,不知你听说过没有,那吃斋念佛心肠好的人,会买集市上待宰的活野味来放生。唉,可这好心,有时也会办坏事儿。许是错放了毒物凶兽,叫它们伤了无辜旁人。或错放了地点时机…… “就算自由了,它们也活不下去。” 严况皱眉:“但你不是; “严官人,茶要凉了。” 严况听出了程如一的话外之音,可刚一开口就被打断了。他伸手去碰那茶盏,果然已经温了,茶面隐隐散着若有若无的白烟。 严况不再言语,静静饮茶。他知道多说无益。是虽相识的时日不多,却也能摸着些这落魄状元的性子。 雨来得急,去得也快。 一盏茶的功夫,雨又渐渐歇了,只剩屋檐树上的积水仍旧滴答落着一场场小雨,天色渐晚,空中也透出暗蓝来,飘着些灰云丝,影影绰绰映出半个朦胧月来。 程如一撑头望着外面:“雨停了……严大官人,我们是不是要回去了。” “快出夜街了,你不看看?”严况摸出些碎银子扣在桌上,起身便往外走。 “下过雨也能出……诶,等等我!” 程如一连忙拿上白纸伞追了出去,心道这冷脸的是仗着腿长欺负人呢? “跟上,丢了我可不负责。” “我是你的犯……你不负责谁负责!” 严况负手往正街那边走去,程如一叫苦不迭,伸手拉住他的袖子直摇头。 程如一只得压低了声音道:“严大人……照顾照顾伤员啊?身上痛啊,走不了那么快……” “我给你腿用刑了吗?”严况一副不解神情,甚至还真的开始回忆自己是否给程如一上过夹棍什么的。 程如一咬牙结巴道:“没……有,背……后背疼……” 严况仍是不解:“走路关后背何事?” 程如一握拳深吸一口气,在心里狠狠地骂着“楞头阎王”。 严况似乎觉出了程如一的愤懑情绪,他怀疑自己是否说错了话,又怀疑自己是真的给他上过夹棍,他腿痛不好意思说? 思索之间,程如一已然气鼓鼓的提着伞往前去了,严况两步追上。 严况想了想还是道:“慢点走吧。”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