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添喜忙不迭开口,唯恐殷稷胡思乱想,殷稷却只是抬手碰了下镜面:“不大一样……梦里头朕可比现在年轻多了……” 他话音微微一顿,看着镜子出了神,那里头映照着的人是他,又不像他,陌生得让他自己都不敢认:“……蔡添喜,你说这才几年,朕怎么看着,比你都老了呢?” 蔡添喜手一抖,看着殷稷那不知道什么时候花白下来的头发,喉咙一涩,好半晌才开口:“皇上,您,您得往前看……” 殷稷垂下眸子:“是啊,不到时候……把人传进来吧。” 蔡添喜只能退了下去,不多时祁砚便擎着一枝梅花走了进来,殷稷微微一怔,随即撑着桌子站了起来:“这是哪里来的?” 祁砚将花枝递了过来:“臣路过谢家,瞧见里头有花枝盛开,这个时候实在是新鲜,便折了一支,皇上若喜欢,便献于皇上。” 谢家的梅花…… 殷稷抖着手接过:“朕喜欢……” 竟然这么早就开了…… 他垂眸看着那花枝,然后就在他眼皮子底下,他瞧见一朵梅花就那么开了,他抖着手碰了碰那花瓣,心头猛颤,开得这么巧……是不是到时候了? “皇上?” 祁砚见他站着不动,茫然开口,殷稷小心翼翼地将花枝插进美人觚里,又添了清水,却半分要理会他的意思都没有,一双眼睛直直地盯着那花枝。 蔡添喜连忙进来将祁砚请了出去,殷稷这些年喜怒不定,既然眼下不想理会祁砚,那还是请人离开的好。 祁砚也深知这一点,所以识趣地走了,等再次进宫的时候,是听到皇帝发了圣旨,要召谢济入京。 朝中哗然,不少人一直担心如今的谢济会成为另一个楚镇,一直在试图说服皇帝防患未然,奈何他始终不为所动,现在忽然下旨传召,莫非是终于动了这个心思? 谢济若拒不接旨,便是谋逆;若是接旨进京,那便是死路一条。 朝臣沸腾,祁砚也按捺不住进了宫,他并不觉得殷稷的心思真的如同朝臣猜测的那样,可除了那个可能,他也实在找不到第二种,所以想要进宫试探试探。 可他还什么都没说,蔡添喜便先递过来一道密旨,那是一道现在不能打开的密旨。 “到了该打开的时候,你自会知道。” 殷稷难得的和颜悦色,却看得祁砚心头不安,眼下的朝廷,有什么事是需要发密旨的? 难道当真是针对谢济的?皇帝真的下得去手那个手吗? “皇上……” 他沉吟着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殷稷却忽然敲了敲桌子,他被声音惊动,寻声看了过去,却瞧见一套衣裳被整整齐齐地叠在托盘里。 “这还是阿蕴给朕做的衣裳,一直没舍得穿,赏给你吧。” 祁砚震惊地睁大了眼睛,殷稷有多宝贝这些衣裳,人尽皆知,现在竟然要赏给他…… “皇上,您放下了,对吗?” 他一时不知道是该欢喜还是该遗憾,可对帝王而言,这么多年已经十分难得了,放下也好,对谁都好。 “是该放下了……” 殷稷低语一声,指腹轻轻拂过那件衣裳,眼神温润若水,“朕以后都用不到这些了。” 祁砚郑重将衣裳接过,紧紧抱在心口,他也终于能留下一点属于谢蕴的痕迹了。 半个月后,谢济入京,一人一马,独身而来。 祁砚亲自去城门口迎接,两人却是相对无言。 “你竟真的自己来了。”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