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稷抬头看过来,神情木然:“我知道,不会有问题,不会有问题的……” 他机械地重复,语气毫无起伏。 谢夫人一看这样子就知道他根本没听进去,只能叹了口气,强行分出心神来安抚他,却毫无作用,随着时间点点滴滴过去,她眼看着殷稷连唇上的血色都退了下去。 好在唐停很快就开门出来了:“母女平安,但她下腹有伤口,不能乱动,进去吧。” 谢夫人如蒙大赦,连忙抬脚进了门,殷稷反应有些迟钝,等谢夫人不见了影子,他才克服了发软的腿撑着地面站起来,扶着玉春往里走,路过唐停特意停下了脚步。 “多谢。” 唐停没言语,只抻了个懒腰走了。 屋子里谢蕴苍白着脸颊躺在床榻上,安安静静的。 谢夫人让开位置,他便在床头半蹲下来,抬了抬手很想碰碰她,可又惦记着唐停说的伤口,根本不敢,最后只好小心翼翼地摸了下她的额头。 “阿蕴……” 他颤巍巍低唤一声,床榻上的人眼睑微微一颤,迷迷糊糊地醒过来,她意识还不算太清醒,却仍旧认出了殷稷,朝他苍白虚弱地笑。 殷稷被那一笑激得红了眼眶:“对不起,让你受这种苦……” 谢蕴动了动手指,他连忙小心翼翼地抓起来,唯恐自己动作大一点就会弄碎她,不知过了多久,他混乱的心跳才终于平复下来。 耳边传来嘤咛声,殷稷侧头,这才看见孩子就在床头。 他怔怔看了许久才猛地回神,询问似的看向谢蕴,见她点头才像是确定了一般颤抖着伸手,小心翼翼地碰了一下,小小的,软软的。 胸腔里陡然有什么东西炸裂开来,让他止不住地战栗。 这是阿蕴和他的孩子…… 第884章 故事的最初1 我叫萧稷,萧是兰陵萧氏的萧。 母亲说,我能随她姓是族里的恩赐,因为萧氏的宽容,我才不至于做一个没姓的野孩子,她说我们母子亏欠萧氏,要一辈子记得这份恩情。 那句话她从我小一直说到大,甚至临死前留下的最后一句遗言都是要报恩。 我不想让她死不瞑目,所以牢牢记住了这句话,哪怕在萧家的那五年过得猪狗不如,我也没有抱怨一个字。 之所以只有五年,是因为十五岁那年我就搬了出去。 那年发生了一件事,对萧家而言可能微不足道,可我却终生难忘。 我的小厮钟青被当成靶子,险些命丧萧定之手,钟白也断了一条腿,我将为数不多的尊严踩在脚底才将他们活着带回去。 苦难加诸己身,尚且能忍,祸及亲眷,便是绝境。 我清楚地知道,在萧家我护不住他们,想活就只能走。 我决定变卖母亲留下的遗物,为我们三人谋一条生路,他们两个都劝过我,让我再忍一忍,忍到科举下场,有了功名再说。 可我怕等不到那个时候,这两年他们已经开始变本加厉了。 所以最后,我还是一意孤行地做了决定,临走之前,我去了一趟后山和母亲请罪。 其实从十岁之后我就不常去那里了,因为身上总是有伤,我不想我娘看见我那副样子,我怕她在天有灵,还要为我忧心。 那天我在坟前跪了一宿,给母亲磕了无数个头,我很愧疚,愧疚到连句话都不敢说,我知道自己无能,可我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无能到连母亲的遗物都保不住。 可我已经无路可走,他们两个跟着我,我得给他们找一条活路。 好在搬出去的日子比在萧家要自在得多,哪怕整日奔波,也比在萧家安稳,不用再担心会有突如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