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看得出来了? 这么关注谢蕴,这人该不会有什么别的心思吧? 他垂眼看过去,眼神探究又犀利,那人是礼部主客司的一个侍中,此番与蛮部各族的招降的谈判他便参与其中,但对方的目光并没有落在他身边的人身上,反倒一直蹙着眉看向周遭。 而他那话一出,将军们也瞬间安静了下来。 关培抱着酒坛子的手一顿:“这是冲着我来的?” 他一开口,殷稷的目光才朝他看过去,这才发现营帐里不光有将军,还有各府的内眷。 他刚才竟然完全没看见。 “原来姨姐也在,方才失礼了。” 殷稷举杯朝谢英示意,谢英颔首算是谢恩,举起酒杯饮尽了。 “皇上,即便此人是皇家亲眷,出入军营也甚是不妥。” 礼部侍中再次开口,殷稷摩挲着谢蕴的手没言语。 原本圣驾出征,六部官员随行是规矩,这些人来了丰州后也一直窝在行宫里,除却有差事,轻易是不露面的,和武将们照面的机会也不多,今天本该互相认识,热热闹闹的场面才对,可因着他那一句话,气氛便古怪了起来。 “大人远在京城,”关培魁梧的身躯堵在桌子前,“不知道咱们边境的辛苦,弟兄们聚少离多,不留神就回不来了,所以逮着个机会就得陪陪家里人,一年里也就这么一两遭,怎么就碍了大人的眼了?” 那侍中面露不屑:“为国尽忠是你们的职责,军中禁止女子出入,也是高祖立下的规矩,防得就是你们贪生怕死,玩忽职守。” 将军们不管成家的还是不成家的,都被这句话激怒了,纷纷放下酒坛站了起来。 “你说谁贪生怕死?” 一众武将齐刷刷围了过来,眼底怒气喷涌,这些朝臣只看见大胜后军营的喜悦了,可怎么不想想为了今天,他们牺牲了多少人? “你们想干什么?” 侍中有些慌了,他没想到这些人违抗了军规还这般放肆,当着皇帝的面就敢把他围起来。 “皇上,您看看这些人……” 殷稷把玩了一下酒杯,只当没听见,侍中眼见求救无门,只能看向祁砚,然而祁砚似是在走神,竟完全没注意到他,眼见这些武将们越来越近,仿佛下一瞬就要动手,他额头冷汗瞬间冒了出来。 “夫君。” 清凌凌的女声响起,在一众闹哄哄的武将中间,那声音很不明显,关培却立刻应了一声:“在呢在呢,夫人有什么吩咐。” 谢英纤长的手指微微一抬:“将帘子撩开。” 关培连忙去撩了帘子,还顺道将堵路的人都给拨开了。 “大人想来没注意外头的人吧。” 谢英站了起来,众将领识趣地回了自己的位置,侍中既松了口气又有些恼怒,他竟会需要一个女子来解围…… 谢英却并不在意他心中的想法:“那位头发花白的老妇人,是不是瞧着已近花甲?她才不惑而已,十年前她夫婿战死沙场,三年前,她儿子死在了丰州城下,半年前,她的女婿也死在了追贼的路上。” 侍中一噎,他方才的确没注意到营地里竟然还有旁地女眷,此时顺着谢英的手看出去,才瞧见几个火堆旁都围着妇孺,有些年纪尚轻,有些已白发苍苍。 来往将士们对她们十分尊敬,猪羊烤好了,自己都还没吃呢,便会先削了最好的肉送过去。 “军中有此传统,不是我等女子不守规矩,更不是军中将士枉顾军规,而是想要提醒各位……” 她目光凛凛地看向侍中,“战场之上,将士们是英雄,战场之下,她们也是,先皇挥霍,国库空虚,北地军饷不足,边境将士常年食不果腹,是这里的百姓,是这些女眷们省吃俭用,勤苦劳作,为将士们送来了粮食和衣物,她们不该因为没有出现在战场上,就被你们无视,被你们贬低当成拖累。” 侍中心中不忿,想要反驳却无从开口,绞尽脑汁去想由头,却是越想越羞愧,他也是寒门出身,是三年前皇上灭了世家他才得以参加科考的,这些年他勤奋读书,家中一应事务都是妻子操持,他先前还心存感激,可高中之后便……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