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 周尧带着如今任中书令的赵仓满进来的时候,就看见这幅主仆两人凑在一起嘀嘀咕咕的画面,他却是见怪不怪,俯身行礼。 殷稷随口喊了起,他自己却仍旧蹲在地上,丝毫都不顾及皇帝的威严,只将刚拎出来的长袍又泡进了水里,抓着之前溅上血迹的地方一点点揉搓。 “有话就说。” 他头也不回,仿佛所有注意力都在那件衣服上。 二人却不敢怠慢:“回皇上,臣与赵中书商议过此番增兵丰州的事,若是调集十万兵,户部那边怕是有些艰难。” 毕竟这几年,丰州一直在打仗,打仗就要花钱。 “艰难?” 殷稷仍旧头也不抬,他盯着手里的衣裳看了又看,确定这次真的洗干净了,这才换了清水涮洗一遍,然后拧干递给了蔡添喜,让他好生晾晒起来。 “你们两个还是这副样子,户部说什么都信。” 殷稷擦干净了手,慢吞吞歪靠在软塌上,透过窗户看外头逐渐暗淡下来的天色。 赵仓满躬身一礼:“皇上,户部尚书是抱着户部的册子去臣那里的,臣想他应当不敢撒谎,臣以为此次调兵五万,足以。” 殷稷扯了下嘴角,脸上却毫无笑意,只微微抬了下下巴。 两人不明所以,纷纷扭头朝外看了过去,就瞧见胡子花白的户部尚书一头汗地往里头跑,进门就拜:“臣参见皇上,皇上息怒,臣一时不查,看错了账目,这些年皇上励精图治,国库丰盈,十万兵供得起。” 周赵两人瞬间愣住了,看看户部尚书,又看看殷稷,一时谁都没有说话。 殷稷的眼睛这才垂下来,不咸不淡地落在户部尚书身上:“朕要你户部,是为了拿钱,若是再让朕听见没有钱这种话,爱卿你便荣养吧。” 户部尚书连忙磕头应声,连声保证不会再发生这种事。 周赵两人面面相觑,心里都有些无语,这小老头不敢在皇上面前耍手段,倒是知道来欺负他们两个。 但既然户部都答应了,调兵十万的事自然就不必再议,他们安静地躬身行礼,协同户部尚书一同退了下去,周尧有些忍不住:“郑大人,你这是在戏耍我们不成?” 郑尚书却也满心抱怨:“您二位是天子宠臣,劝解皇上少调些兵马不妨事,可怎么能把我卖了呢?这雷霆之怒,我如何担得起啊?” 周赵鄙夷地看了他一眼,哦,你担不起,我们就担得起? 这人真是,什么人呐?平白害他们在皇帝面前丢人。 三人互相埋怨着渐行渐远,殷稷靠在软枕上闭上了眼睛,他仍旧在生病,精力难免不济,不多时就睡了过去,这一觉却睡得并不安稳,时不时便会惊醒,却又不是真的清醒。 他看见纷乱芜杂的画面不停闪过脑海,周遭的场景也变幻不定,忽而是那天梦见无边无际的大火;忽而是高高耸立,摇摇欲坠的孤楼;忽而又是遮天蔽日的大雪。 他身处其中,不知疲倦的前行,不知道走了多久,才终于看见了一点变化,那是一口井,不知道沉寂了多少年,就那么突兀地出现在了眼前,像是逃离这里的出口,又像是通往更不见底的深渊。 他无所谓的走过去,然后在井里看见了付粟粟的脸。 他骤然惊醒,心跳越来越快,一点阳光却照进来,经过窗棱的割裂,只有一束照在了他脸上,他仍旧被晃得闭了下眼睛,梦境也随之消散,再记不得分毫。 等他适应了这点阳光才反应过来,天竟然已经亮了,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睡过这么长了,竟然从昨天傍晚持续到了今天早上。 可这种休息却并不让他高兴,他摁了摁心口,总觉得自己这次好像又梦见了什么别的东西,因为心里除了那股已经习惯了的空洞之外,还多了一丝慌乱。 好麻烦…… 他叹了口气,抬手揉了揉眉心。 这细微的动静立刻引起了宫人的注意,玉春躬身走了进来:“皇上,太医来请脉了。” 殷稷动都没动,他懒得看,反正这风寒迟早会好的。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