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稷拳头握得死紧,他再次看了眼天色,所有禁军也都跟着看了一眼。 靖安侯叹息一声:“皇上不用看了,臣一直算着时间,就算京北营片刻不息,最早也得卯时才能入京,还差一个时辰呢。” 再平静客观不过的一句话,却如同重锤一般砸在了所有保皇党的心头,一个时辰…… 他们从未觉得时间过得如此漫长,原来他们九死一生经历了那么多,还不到一个时辰。 一双双眼睛暗淡下去,染上了绝望的灰败,殷稷却仍旧仰头看着苍穹,靖安侯见他执迷不悟,再次叹息一声,抬手重重一挥,守城军发狂的野兽一般朝着禁军冲杀而去,胜利在望,连同胞的血腥味带来的也成了兴奋,这一刻,他们仿佛成了只知道杀戮的傀儡。 靖安侯也抬手接过了陈安的刀,顺着人群一步步朝殷稷逼近,这是他能给殷稷最大的尊重,亲手送他上路。 双方一触即发,厮杀近在眼前,一朵殷红的烟火却在此时只头顶陡然炸开,浓烈的色彩几乎将半边苍穹映成绯色。 靖安侯一愣,冲杀的守城军也下意识顿住,被厮杀声掩盖的马蹄声这一刻无比清晰地传进了所有人的耳朵里,随着地面震动越发剧烈,一声雷霆般的怒吼响彻苍穹—— “京北营奉皇命,前来救驾!” 第483章 内乱当止 忽然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唯有殷稷缓缓收回目光,脸上不见丝毫惊讶。 靖安侯脸色沉了下去:“你早就知道他们会提前到?怎么做到的?” 虽然事情峰回路转,可殷稷脸上却并没有半分得意,他淡淡看着靖安侯:“不是提前,他们本就该这个时候到。” 靖安侯脸色变幻不定,打从他出现在殷稷面前的时候算起,这还是头一回露出如此多的情绪,在他一心以为能速战速决的时候,殷稷的确给了他一个极大的“惊喜”。 “你没有让他们去居庸关?” “去了,”殷稷抬眼看向正以包围的姿态将所有守城军围困在内的京北营,轻轻吐了口气,“但没全去,你当时截杀清明司暗吏的事情给朕提了个醒,你这样的人,既然一直都藏在萧窦两家背后,怎么会忽然间行事如此嚣张?仿佛生怕朕不知道边境军真的南下了一样……朕当时就想,会不会这是个饵。” 所以,第一份送往京北营的密旨,的确是要他们即刻起程去居庸关拦截边境军,但那封被拦了下来;而由左校尉送出去的第二封内容则变了,他仍旧命京北营倾巢而出,目的是迷惑靖安侯,让他以为他们什么都没察觉,可行至半路却会有一半兵士折返,驰援京城。 靖安侯有些无可奈何,如同殷稷所言,他当初那般行事,的确是为了配合那封军报进一步误导殷稷,却没想到弄巧成拙,反而引起了殷稷的怀疑。 说到底是他太轻敌了,他以为这个在宫外长大的皇帝虽然有些谋算,却并不懂兵法谋略。 “所以,你之前始终没有纠正我关于时间的算法,就是为了让我掉以轻心?” 殷稷没言语,算是默认了,靖安侯不好对付,殷稷从一开始就知道,既然如此,他自然不能将所有底牌都透露出去,否则,就算京北营半路折返,他们也可能撑不到那时候。 靖安侯忍不住拍了拍掌心,打从他手握兵权开始,剑锋所指,刀锋所向,从无败绩,今天却在这个被当做棋子的皇帝身上吃了瘪,可他看过去的目光却没有愤怒,反倒越发赞叹:“皇上真是惊才绝艳,臣佩服。” “靖安侯这种时候还有心思闲谈,老夫也很佩服。” 京北营统领吴敬中催马而来,他虽年过六旬,却仍旧身材魁梧,精神矍铄,走起路来虎虎生风,仿佛没看见前面拦路的守城军一般,手提长枪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自人群里穿了过来。 守城军被他的气势震慑,明知道他是敌人,却无一人敢动手,甚至还往后头退了两步,由着他这么穿过人群走到殷稷面前,单膝跪了下去:“臣京北营吴敬中,救驾来迟,还请皇上恕罪。” 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