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殷稷揉了揉她的头,将药丸取出来塞进她手里,“我让人去找,你先把药吃了。” 谢蕴叹了口气,这次终于没再拖延,吃了药不过闲话两句便没了声息,殷稷坐在榻边静静看着她,沉默很久才伏下身隔着面纱亲了亲她的嘴角。 玉春拿着册子走了进来,见殷稷醒了连忙行礼,殷稷皱眉,想着谢蕴方才摔了茶盏的事,神情难得严厉:“我不管她交代了你们什么差事,朕只有一句话,照料好她,若是再让朕看见你们放着她一个人呆着,决不轻饶!” 玉春瞧见了地上还没干的水渍,知道这一定是出了什么岔子,闻言不敢为自己辩解,连忙低头认错。 好在殷稷并不是严苛的人,见他听进去了便也没再计较,玉春这才将册子呈了上去,压低声音解释:“这是长信宫送来的册子,先前送过来一份,姑姑让奴才送了份参须当回礼,方才长信宫又送了一份来……” 他将方才给谢蕴读过的册子拿给殷稷看,殷稷却是只翻了几页就丢开了,转而去看第二本,这次他认真许多,神情也肉眼可见的凝重。 玉春被气氛感染,大气不敢出一声,等殷稷看完了他才轻轻喘了口气。 “谢蕴……” 殷稷低唤一声,抓着她的手轻轻揉捏了两把,他睡着的时候,谢蕴果然是没有闲着,这是替他应下了保荀玉书的事。 他倒是很明白谢蕴这么做的用意。 相比较王家能舍弃一个嫡子的狠辣来说,荀家的弱点那么明显,显然更容易掌控,而因为萧窦两家的倒塌,朝中会有三成的官职空缺,哪怕他想从外放官员中抽调人手回来,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选出来那么多,这种时候只有一个选择,起用宗亲。 既然起用宗亲是势在必行的一步,何不趁此机会卖荀家一个大人情,以参政权保荀玉书一命? 此举一成,荀氏的命门和宗亲的前程就都捏在了他手里,只要制衡之术得当,不再犯先皇的错,这两股势力就都可为他所用,有这两把刀,要除王家,易如反掌。 可是,他只是想让谢蕴拖住荀家,让他们不能支援萧窦两家而已…… 他再次垂眼看向谢蕴,眼底有墨似的情绪流淌而出,怪不得当年那些人拼了命地想要娶你…… 他理了理谢蕴的发丝,见她无知无觉地任自己摆弄,嘴角忍不住翘了一下,可随即就耷拉了下去,他不喜欢这么乖巧的谢蕴,她也从不是乖巧的人。 他低下头,在她额间蹭了好一会儿才逼着自己起身,既然谢蕴都做到这个地步了,他也该去摘一下果子了。 “摆驾,长信宫。” 銮驾浩浩荡荡到了地方,长信宫难得个个脸上都带着欣喜若狂,不等殷稷进门便纷纷跪伏了下去,殷稷目不斜视,径直进了内殿。 太后还在床榻上,隔着床帐子也看不清脸色,她是太后,虽然饱受打击,此时却仍旧维持着该有的体面和威严。 可到底是不同了,以往那么多次来长信宫,彼此间都是敌强我弱的气势,可这次两人的地位却完全颠倒了,哪怕太后仍旧是太后,却也不一样了。 “皇帝来了?既然已经遣人来问过了,就不必再跑一趟,前朝事情那么多,要注意身子。” 太后一开口,语气便像是在示弱。 殷稷微微颔首:“太后凤体抱恙,朕不管多忙都理应探望。” 宫人不必吩咐就搬了椅子来,恭请殷稷坐下,虽然这种待遇在长信宫还是第一次,但殷稷脸上却既没有扬眉吐气的畅快,也没有高人一等的傲慢,平静得不见丝毫波澜。 “太医怎么说?” 太后叹了口气,许是太过清楚风水轮流转的道理,这一声里竟透着几分悲凉:“左右不过是年纪大了,身体不中用了。” 殷稷心如铁石,并无半分动容:“可开了方子?” 青鸟连忙将方子拿了过来,殷稷淡淡扫了一眼:“看着倒是还好,可若是吃着不管用也不必强求,朕这里还有个偏方。” 太后一怔,她意识到了什么,连忙吩咐宫人退下,又撩开了床帐子,将自己那明显苍老了些的脸露了出来。 “皇上的偏方,肯给哀家用?”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