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见那被火烧得面目全非的墙壁时,她还来不及松口气就跌倒在了地上。 身后再次响起脚步声,那么嘈杂混乱,根本听不清有多少人,她艰难地翻身靠在了墙上。 雨势越来越大,雪花彻底不见了影子,这场雨夹雪变成了真正的冬雨,她浑身湿透,却仍旧仰起头,任由那雨水落在自己脸上。 竟然又是这样的日子…… 禁军步步逼近,呈包围状将她堵在了里头。 “谢蕴姑姑,早就说过你逃不掉的,跑这么久也还是被我们堵住了。” 谢蕴没有言语,只是抬了下手指,她原本想摸一摸着周遭那些被火烧过的墙壁,当日殷稷曾在这里被追杀,说不得就曾撞到过哪面墙上,若是她运气够好,便能最后触碰他一下。 可那根手指只抬起两寸便又落了下去,她已经没有力气了。 天意如此…… “出来吧,我们知道姑姑你是个体面人,也不愿意闹得太难看,自己去见皇上,总比我们押你过去要好得多。” 谢蕴艰难地扯了下嘴角,她也想去见殷稷,可她去不成了,会露馅的…… 她闭上眼睛,仿佛什么都没有听见。 左校尉看她许久,确定她不会自己出来了,这才朝身边的侍卫递了个眼色:“带她回去,小心一点,别弄伤了。” 禁军很是不解:“可是钟统领说就地正法……” 左校尉目光一凝:“我需要你来教我做事吗?” 那禁军被看得低下头,慌忙朝谢蕴走了过去,地面却忽然颤动起来,左校尉转身一看,就瞧见方才一直跟着他们的朝臣追了上来。 比起禁军单纯的追捕,他们显然凶悍得多,还不等靠近就有喊声远远传过来:“那贱人在哪里,抓住她,打死她!” 左校尉心里一跳,下意识命人拦住了朝臣,可拦得住人却拦不住东西,眼见自己冲不过去,朝臣们将身上的东西都摘了下来,有玉佩有发冠,甚至连鞋子都有,不要命似地往谢蕴身上砸。 左校尉看得睁大了眼睛:“你们干什么?” 他试图阻拦,却被人一把拉住,他怒极回头:“禁军办事,何人敢……统领?你拦我干什么?” 钟白却没有看他,目光穿过重重人群落在了谢蕴身上,对方明明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结局,却一片冷静,仍旧靠坐在墙下,动也不动,任由那比雨水还要密集的东西砸在她身上。 这情形比他预想的要残忍得多,他不自觉攥紧了拳头。 “你说她怎么不躲?” 左校尉忍不住开口,听得钟白微微一愣,是啊她为什么不躲?就算明知道结局,能少遭点罪也是好的。 那天她连汤碗都端不稳的情形忽然映入脑海,钟白恍然明白过来,谢蕴的身体好像出了什么问题,她不是不想躲,是已经没有力气躲了。 也不知道她是怎么一路撑到这里的。 左校尉再次开口:“统领?你也看不下去了吧?咱们还是拦一拦吧。” “……你拿什么拦?” 钟白终于收回目光,语气低哑。 “那也不能……” “打死那个贱人,快砸,砸死她!” 兴奋的尖叫自人群里传出来打断了他未尽的话,左校尉抬眼看过去,就见一书生模样的年轻正抡起胳膊将发簪当做飞镖朝着谢蕴投掷而去,那副样子哪里还有半分悲痛,已然将人命当成了游戏。 那是王家的三爷。 他拳头紧握:“衣冠禽兽!” 他抬脚就要过去,却再次被钟白拉住,一声低喝传过来:“你过去有什么用?拦得住一个拦得住那么多吗?” 左校尉一噎,气恼地低骂了一句,钟白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要是看不过去,就帮她解脱,皇上的命令你忘了吗?”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