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大人们家里是真热闹。” 谢蕴揉揉额角:“承恩侯家的贵妾是承恩侯的母族表妹,素来偏宠,因为宠妾灭妻已被御史弹劾数次;刑部侍郎韦鼎和吏部郎中韦冲是嫡庶兄弟,韦冲姨娘病故,他一直怀疑是嫡母所为,两人积怨已久,猎物只是个由头;至于那位王家少夫人无子的事,问题出在王家三爷身上,王家此举是自取其辱。” 秀秀听得目瞪口呆:“姑姑,你怎么知道的?这些大人们奴婢之前听都没听说过。” 谢蕴不以为意,秀秀不常去后宫走动,哪里知道命妇们之间的消息有多灵通,稍微留心一些,就能知道个大概。 “这也没什么,你是尚服局的手艺人,以后专心钻研你的技艺就是,官宦内眷之间水深得很,日后出宫嫁人,能不掺和就不要掺和。” 秀秀用力点点头:“奴婢记下了,姑姑,东西都收拾好了,咱们走吧。” 两人的东西大都被宫人搬上了马车,此时只剩两个包袱,都挂在了秀秀肩膀上。 她们抬脚出了门,一抬眼就瞧见蔡添喜站在门外候着,对方脸上还带着熟悉的笑,像是忘了昨天的那点不愉快。 “皇上特意吩咐,让姑娘同乘銮驾回宫。” 谢蕴便也配合地当做什么都没发生,道过谢跟在他身后往銮驾方向去,走了没多久便远远的看见了殷稷。 他正和人说话,对方十分眼生,等谢蕴走近一些才从他的服制上猜出来这人的身份,是那位回鹘王子。 对方情绪很是激动,音调跟着高亢:“我回鹘只是塞外小部族,却不想竟能得天子舍命相救,这番情谊,我回鹘部没齿难忘。” 谢蕴脚步微微一顿,这说的是那天遇虎的事吗? 她有些不想过去了,脚步慢慢停了下来,蔡添喜有所察觉,催促似的看了过来:“姑娘怎么了?” “皇上似乎在会见外臣,我们过去不合适吧?” “姑娘多虑了,”蔡添喜指了指周遭,“不是什么紧要的事,那么多人来往呢,姑娘只管过去就是。” 既然他这么说,再犹豫反而有些矫情,谢蕴只能轻叹一口气,抬脚走了过去。 两人的说话声越发清晰。 “这是我回鹘部的疗伤圣药,小王年幼时候曾被狼王追击,也如同天子这般,肩颈被撕去了一大片血肉,险些就没能救回来,全靠这药。” 像是为了证明自己说的不是假话,回鹘王子竟伸手就要去拽衣裳,殷稷却已经看见了谢蕴,抬手一巴掌就把他摁住了。 “是你们的长生天在保佑你。” 他随口说了一句,并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他救回鹘王子只是个偶然,再说对方也救了他,真要算的话,他们只能说是互不相欠。 可没想到他这句话一出来,回鹘王子屈膝就跪了下去。 周遭朝臣禁军熙熙攘攘,全都被这动静惊动,纷纷侧目看了过来,殷稷不得不收回目光,弯腰将他扶了起来:“王子这是做什么?若有所求直说就是,朕会斟酌。” “并非如此,狼王口下活命是长生天保佑,可猛虎利爪下逃生,却是天子相救,我回鹘人向来有恩必报。” 他抬手锤了三下左胸,这是回鹘最高礼节:“吾名伊勒德,用大周的话来说就是战刀,如果天子不弃,我回鹘部愿为天子刀。” 殷稷一愣,短暂的惊讶过后便反应了过来,回鹘部素来弱小,自分裂以来饱受柔然和鞑靼部的欺压,与大周交往多年才换得一个进京献礼,在大周皇帝面前露面的机会。 可偏偏在猎场又和两部发生了激烈冲突,如果不能在折返之前和大周建立坚固的联盟,他们的日子会十分难过。 这次遇虎,虽说是各有相救,可比起向皇帝索求,自然还是咬死了欠大周皇帝的恩情,才能更顺理成章效忠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