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人哪怕再困乏,也不至于倒在了地上还不自知,这分明就是偷懒不想跪。 她沉声道,“不许动他!” 声音还有些哑,听得出来是因为过于悲伤,察觉到眼睛也不舒服,肯定是肿了。 听到她的声音,那边的嬷嬷看她一眼,“世子夫人,大公子这要是摔伤了可怎么好,您也太苛责他了。” 语气里带着不满,动作却不慢,已经伸手去扶人了。 楚云梨眼皮直跳,虽然从记忆中知道了原身这世子夫人不得看中,但是连一个下人都敢责备的,做了这么多次世子夫人,还是第一回 遇上。 这就要从原身的出身说起了,原身覃悦如,出身京城皇商覃家,家中姐妹众多,自小并不得宠,越长大,越得家中看重,皆因她长相越来越好。她自己其实是个迷糊性子,十五岁时去灯会,与姐妹们走散,拐到了巷子里遇上个浑身是伤的男人,便好心把人送去了医馆。 半个月后,承恩候府上门提亲,为世子求娶覃家五姑娘覃悦如。 覃家不明就理,哪怕是皇商,那也还是商户啊,堂堂承恩候府,皇后母族,何以就看上了他们家? 唯一拿得出手的,就是覃悦如的长相了,但都说娶妻娶贤,纳妾纳色,就是纳回去,覃家也肯定会答应。无论因为什么,这天上掉下来的大馅饼。覃家稳稳接住了。 于是,五姑娘覃悦如就这么被承恩候世子姜濉远三媒六聘娶了回来。 新婚之夜盖头掀开,才认出来他就是那日自己送去医馆的男子,某种程度上来说,这婚事是覃悦如自己挣来的。 不过,因为覃悦如出身不高,这府中的老太太,也就是皇后生母,承恩候夫人杜氏很是不喜欢她,哪怕她进门第二年就生下长子姜瑜皓,次年又生下女儿姜瑜嘉,也始终不得她多看几眼,十年过去,从未让她试着掌家,甚至很少带她见客,姜濉远知道自己妻子不够聪慧,见状也没多说,自觉护得住妻儿。 但他却没想过自己会早死,儿子十岁,他还不到三十岁的年纪,就因为护送皇后去行宫时遇上刺杀,他飞身为太子挡下杀招,太子和皇后倒是无恙,他自己则重伤不治,就这么去了。 覃悦如失去的,不只是夫君,更是她在这府中的依仗,本就不喜欢她的侯夫人毫不掩饰对她的厌恶,底下人对她愈发怠慢。 因为姜濉远是救太子而亡,皇上之后对承恩候府多番照拂。承恩侯府很是风光了一阵子。杜氏对孙子太过宠爱,宠得姜瑜皓成了京城头一号纨绔子弟,斗鸡走狗都是轻的,夜宿花楼也没什么奇怪,最后甚至弄出了人命。打死了一个年轻姑娘,经杜氏一番运作,最后这人居然成了覃悦如打死的。 堂堂承恩候世子夫人被抓,名声自然是不好听的,杜氏一纸休书丢下,她不再是世子夫人,只是覃家一个因德行不好而被休回家的姑娘。覃悦如被抓走,最后判了绞刑。 此时楚云梨看着姜瑜皓,恨不得抽他一顿,这就是个坑娘的货! 偏偏原身枉死之后,最放不下的,还是这一双儿女。 嬷嬷把人拉起,微微摇晃两下,“大公子?大公子?” 见人不动,也还没醒,嬷嬷有些为难,楚云梨冷声道,“既然是晕厥了,找古大夫来。” 古大夫是侯府请的客卿,一直养在府中,一手针灸之术出神入化。 话落,察觉到头歪着的少年几不可查的颤抖了一下,睁开了眼睛,假装迷蒙了一瞬,忙规规矩矩跪好“娘,对不住,方才我似乎是睡着了,恍惚间还看到了爹,他舍不得我,还说您太严厉,让我劝您日后莫要太凶……” 楚云梨嘴角浮起一抹冷笑,这谎话还真是张口就来。 覃悦如素日温柔,虽然迷糊,却也知道自己身份不高,多年来对于儿女的教养并不多话,对于儿子,那都是宠爱居多,一般都是对他的衣食住行多加过问,不敢对他的教养多嘴,别说凶,大声说话都没有。 “不凶。”楚云梨语气温柔,“你好好跪着,你爹,可在上头看着你呢。” 语气温柔,但配上她淡漠的神情,总觉得阴森森的,姜瑜皓生生打了个寒颤。 嬷嬷见状,忙道,“大公子是冷了吗?奴婢去给您拿个披风过来。” “给父亲守孝,冷什么?”楚云梨斥道,“你还能有你爹一个人躺在里头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