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角鬼王的吼声戛然而止,片刻,他同样无力地说了两个字:“天意……” 阴神如潮水一般退去,袁洪完全抑制不住此刻的心情。 就算这些地府阴神能够借助法宝在白昼斗法,那又如何? 不过是再添罪孽罢了。 一眼望去,阴神施法过后的水土,都已经开始生机消退。 没有生气的土地,遗祸无穷。 “若是在上古,早就被诛杀干净……” 扬了扬手中的拂尘,袁洪冷笑一声,然后看着远方,“最多出逃二十里,这垂死挣扎,真是愚蠢。” 然而此时,车把式祥子正一脸惊愕喊道:“老李,你是吃了甚么龙精虎猛的东西,怎的跑得跟飞起来一般?我的爷,这也太快了吧!” 马儿扬蹄,奔腾如飞,脚下的烟尘好似祥云,天上的燕雀掠过,竟是追不上它的飞奔。 更离奇的是,这吱吱呀呀看似散架的马车,竟然还是稳稳当当,车轮没有绷断也没有开裂,让车内的女人也是叫道:“祥子!你使了甚么法术?!” “东家,我就是一个赶车的,是老李要成精了吧。” 他嘴上这么说着,却忽然听到一个老者声音响起:“祥哥儿待我不薄,今日也让祥哥儿添福添寿,给老王家积德。” “谁?!谁在说话!” 祥子吓了一跳,怕是鬼魅,可忽然一想,老子一晚上跟好几万鬼卒赶路,怕个屁啊。 再听声音,才发现竟然是老李回头冲他说话,还甩了一下越发油光水滑的鬃毛。 “老李?!” “祥哥儿,坐稳了!” “我的娘!真成精啦——” 原本不知道去哪儿,但这会子,马儿扬蹄似飞,直接奔着缑氏山而去。 一路上,黄雀时不时过来叽叽喳喳;喜鹊冷不丁衔果相投。 惊慌了一夜的女人也不管那许多,捡着果子便吃,只三两个便饱了。 而怀中的狸奴,也终于缓缓睡去,呼噜声阵阵,响个不停。 许久之后,马蹄声渐渐平缓,祥子愕然地看着周围景色,愣神道:“怎的到了缑氏山?” 老李笑着道:“往后咱们兴许就住这儿哩。” “老李,你真成精啦?” 仿佛是不信,祥子还捏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很用力,痛得发抖。 “成精不至于,算是通了人性,开了智慧,我也是沾了祥哥儿的光啊。” “我的娘,还有恁般离奇的事儿!” 老马儿竟是露出一个人类一般的笑容,大板牙呲着很是滑稽。 收了嬉笑,老李才道:“咱们可得上山了。” 那台阶密密麻麻,却是老李的难处:“祥哥儿,受累。” “嗳。” 木讷地点点头,祥子也是莫名其妙,这时候恍恍惚惚的,感觉几辈子加起来都没有这一晚上的来得精彩。 “东家,兴许这是到了地头。” “有甚说道?” “这儿是缑氏山啊东家,山上有金母宫。咱们拜一拜本地的娘娘,说不得能帮了魏状元。” 一咬牙,女人麻溜儿地下车,跟祥子两个一起,一个背一个扶,好似推拉一般,才艰难地将魏昊抗上台阶。 两石的分量,女人受不起,男人也不能健步如飞,只一会儿,祥子就累得气喘如牛,他这辈子没干过这般痛苦的力气活。 走一段歇一段,终于累得两腿发颤。 “你个老爷们儿还不如我!” 半老的女人咬着牙,将魏昊背上,打着摆子喊道:“王大祥,你个夯货倒是搭把手啊——” “我这手支着呢!” 这山道一路上去,原本是一派春光,可是这光景,却无人欣赏。 周遭的动静,也没有让人注意,各种奇石怪石,各种奇花异草,都已经凑到了跟前,却也没人在意。 低着头,都是赶路人,哪有心思去看道旁的野花、远方的风景。 不是闲人,哪有心情。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女的妆容似鬼,男的衣衫皆湿,若非一阵春风吹来,那是说不出的疲惫。 终于,见着了院墙,见着了大门,见着了大门口正在挑水的老妇人。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