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污了娘娘凤目……” 钟离尔却顾不得这许多,只觉得蹊跷,伸手探了探小太监的鼻息,仍有一息尚存,皇后回身便吩咐道,“趁着人还活着,快些抬回宫去传太医,这软轿本宫也没法坐了,小令子你刚好一起抬着他回去,还可快些。” 一众小太监均跪下劝说,小令子亦急得满头大汗,“那娘娘如何是好?总不能让娘娘在此处等咱们……” 钟离尔估摸了一下时间,便笑着安慰道,“无事,此处离长春宫也不算远了,本宫这便过去,你们回去若是瞧见厂臣或者阿喜,教他们来寻本宫就是。” 小令子还欲争辩,皇后却打断命令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 宫人这才犹犹豫豫领了命,咬牙抬起了昏迷的太监,给皇后匆匆行了礼便折返回去了。 天边斜阳火红,秋高云淡,只一味的妖异颜色让她心中不知为何,有些惊慌沉闷,飒飒秋风之中虽觉得冷,却仍是难以呼吸。 皇后稳了稳心神,方往前行了两步,却蓦地听见有婴孩的啼哭声,声声急促,撕心裂肺的不住哭嚎,直让人毛骨悚然。 她回头往翊坤宫瞧去,才想起听闻半个时辰前,皇上召了贵妃祁桑去乾清宫。 消息不假,半个时辰前,翊坤宫贵妃时隔近一年,重新盛妆梳洗打扮。女子坐在铜镜前,对着自己已经陌生的面容惨淡笑了笑,却还是打起精神,任着胭脂色点缀苍白枯萎,将垂死的气息生生遮掩住几分。 祁桑坐在镜前,她想,即便是最后一次见他,即便如今自己残破不堪,也要用最好的一面前去。 贵妃穿上了极隆重的冠服,是她七年前入宫册封贵妃时所着,时至今日,比之当年却还要再宽大些许。 空荡的袖管彰显着她的形销骨立,往日光彩夺目的女子像一只雨打后的枯荷,脂粉一层层涂抹,面目全非,白得病态,艳得触目惊心。 她像个浓妆艳抹的跳梁小丑,再度走进心上人的宫室,连烁看着她,难以遏制地厌恶蹙眉。 她端正行了礼,对着连烁笑得无力,“皇上不愿再见臣妾,臣妾知道。” 连烁不欲废话,漠然坐在榻上冷眼瞧她,“既然如此,贵妃还有何事非要面圣?” 她面容如同蝴蝶单薄的羽翅,亦如风中摇曳的藤茎,有些痴恋地看着他面容,像贪得无厌的窃贼,偷来再多一眼倾心,“臣妾今日,是想给皇上讲个故事。” 连烁剑眉蹙得更紧,瞧着她默然无语,祁桑跪在原地,自顾自道,“八年前,臣妾待字闺中,出身样貌无一不好,何尝不是当初皇后娘娘那般,受许多达官子弟青睐,意欲登门求娶。” 连烁紧绷的唇角看不出情绪,她只好撑着笑意往下说,“臣妾是见过皇上的,早在皇上看得到臣妾以前。先帝爷万寿节,皇上作为皇子贺礼,一把剑舞得风流百转,臣妾便在席间,看得如痴如醉。” 她兀自笑了声,看着高高在上的帝皇回想不起的模样,摇头自嘲,“皇上自然不记得,那一日,于皇上而言不过寻常,可于臣妾而言……便是这一生了。” 连烁终于有些松动,看着她轻声道,“你恨朕。” 她想起几日前问了那个女人同样的问题,便笑出声,有些咳喘,只摆手摇头,“不管皇上信不信臣妾,臣妾从未恨过皇上。臣妾只恨自己,到了今日,却仍不似皇后那般跪在这里,为了母族求情肯放弃一切,臣妾仍是想着自个儿,想着皇上。” 连烁看着她,神情变得复杂,不知是愧疚还是恨意,“朕一开始就告诉过你……” 她打断他,点头道,“是,一开始皇上便告诉过臣妾,钟离家与祁家,一死一生,臣妾家族与臣妾,是该死的那个。臣妾哥哥这些年已尽其用,却不甘命运反了,无疑死罪一条,是以今日臣妾不是来向皇上求生的。” 连烁知道她要将话说完,便不再打断,眼瞧着祁桑膝行几步,将头靠在自己膝头。他僵直着身子,强忍厌恶,想要推开她的手悬在半空终是顿住,听女子喃喃道,“臣妾从未想过,皇上会登门提亲。自打皇上娶了皇后进府,臣妾便有所耳闻,皇上疼爱极了丞相嫡长女,你们二人,是京中恩爱夫妻的典范。” 她有眼泪,带着浑浊的一生,缓缓落在帝皇龙袍之上,因着皮肤相依的温度,尚且察觉不出冷意来,他却也被这一席话带回当年,忆及踏入祁府求亲的那一日,仍觉得万箭穿心,恍如隔世。 活了这么一遭,竟不知到底是在哪里,是谁错了。他们三个人,抑或是芸芸众生的男女情爱,皆似一团乱麻,已系成死扣,无处可寻源头。 女子稳着声音,轻轻笑道,“可是臣妾不信,臣妾想,臣妾这样爱慕皇上,皇上总归会瞧见臣妾的好,会爱上臣妾的。当年父亲问我可愿嫁与皇上为侧室,臣妾一口应下,连眉头都未皱过。” 连烁将手落下,轻轻闭上双眼,祁桑还记得当初那个春日午后,柳絮打着转儿飞了满院,轻盈地黏连做一团,雀跃不已无孔不入,像她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