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城楼上守卫的是木家老熟人。——木奕珩的下属燕长安。 他哭笑不得地接过半大小人肃容递上来的金令牌。 钰哥儿板着面容,骑在自己的枣红小马上,嚣张地道:“瞧清楚了,小爷这枚是可自由出入城门的令牌,南疆最高统领木大帅是小爷亲爹!” 他身后还坐着个梳两条羊角小辫的小姑娘,脸蛋红扑扑的像苹果,大眼睛水汪汪的,娇软可爱得不行。说出的话却比她哥还横:“还不开城门?叫木大帅亲自来找你说话用不用?” 这两人,着实继承了乃父之风,把这嚣张跋扈不讲理的劲儿学个十足。 燕长安招手喊来一个侍卫:“这两位,瞧见没,手里可是有金令牌的,你赶紧开城,恭敬地送二位至其想去的地方,好生护送着,不得有半点越矩,听见了?” 那侍卫哭笑不得地应了命。 回头燕长安又招来一个亲兵:“赶紧的,往城里木家宅子报一声,小公子和小姐出城找他爹去了!” 木奕珩在帐中瞧堪舆图,听见亲兵回报说“少帅和小姐来了”,他有一瞬愣怔。 好一会儿才明白这是他闺女和儿子来了。木奕珩出了大帐,瞧瞧天色,漆黑无月,阴云密布,这种夜晚两个小鬼敢离家出走,不愧是他姓木的孩子,真真胆大包天。 可是瞧见两个小人被一个高大侍卫一手一个抱着,满脸黑泥的模样,他眉头跳一跳,把一肚子教训的话都咽了回去。 那侍卫把人放在地上,朝木奕珩抱拳一礼:“禀大帅,出城的路不大平坦,小人屡劝无效,两位小主子又不准小人出手相助,小……少帅和小姐不免吃了点苦头……” 木奕珩挥挥手,摸出一块碎银子赏了来人,把两个小的脖领一提,丢进帐中。 “你们这样跑出来,你们娘可知道?” 那大惊小怪的妇人不见了孩子,还不知得急成什么模样。 小花嘴一撇,先于兄长扑了过来,一把抱住父亲的腿:“爹,娘不疼我们了!娘肚子里有了弟弟,嫌我们两个碍事,我们只好来投奔爹爹,求爹爹不要再厌弃我们了!不然我们可就成了没人疼的野孩子,好可怜啊呜呜呜。” 对于闺女的演技,木奕珩是知道的。奈何他就吃这一套,明知闺女是胡诌八扯他也不舍得拆穿了她。木奕珩一低头把人抱了起来。他目视钰哥儿:“城外多坑路,埋的好些陷阱,又有瘴林易迷路。你是事先摸清了路线,有十足把握才带了妹妹一同逃家,还是莽撞之下心头一热胡走乱闯?” 钰哥儿抬头想说什么,嘴唇嗫喏几下没吭声。 木奕珩语气变得严厉,他抱着小花坐到椅子上,居高临下望着自己的儿子。 战场上六载练就那杀伐决断的气势,哪里是钰哥儿一个八岁小儿能抵过的?当即钰哥儿就撇嘴欲哭,“爹……爹我……” “你自己独闯也罢了,吃了亏只当历练。你还带着你妹妹!男儿大丈夫要细心呵护女孩子,怎可叫她同你一块儿莽撞犯险?” 顿了顿,又道:“且你娘是如何待你们两个?她不在意你们,还有谁在意你们?为了生钰哥儿你,她流了多少血你可知?为了保小花,她拿药当饭吃,你们有没有良心?你们这样跑出来,她得怕成什么样?我是怎么教你们的?我常常不在家,我教你们功夫叫你们替我护着你们娘,你们就是这样护着她的?” 木奕珩大手一挥,把桌上东西都拂了下去,小花吓得一颤,也不敢在他腿上坐了。 两个小人并头跪在下面,大气儿都不敢吭。 木奕珩觉得敲打得差不多了,瞧两个小人儿哆嗦他忍不住想笑,咳了一声掩饰了几乎就要露出来的笑意,凶巴巴地道:“说吧!我该怎么罚你们?” 正说话间,外头急报说夫人来了。 木奕珩腾地站起身来,越过两个孩子迎了出去。 林云暖怀有身孕,是张勇纵马带同她前来,此刻形容憔悴,又急又慌走路都不稳当。 木奕珩牢牢把人扶住,指着帐子道:“娘子别气,我已罚了两个孩儿,待会儿带下去我亲自打他们军棍,打到他们服气为止。” 林云暖伸手推开他,急急忙忙走去里面。一见两个狼狈不堪满脸污泥的孩子,这一晚的恐惧和提心吊胆都化成了无尽的悔意。 是她逼的太急。孩子天□□玩,总是坐不住读书的。幼时他们野惯了,哪是一时三刻就能改过来的? 木奕珩瞧她抱着孩子低泣,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这一晚奔波其实两个孩子自己也吓得不轻,没一会儿就在林云暖怀里睡着了。 木奕珩亲自端了热水进来,看她目不转睛地盯着孩子,上前牵住她手温声道:“你这身子怎好骑马,觉着还好么?有没有不舒服?” 林云暖摇摇头,顺势倒在他怀里,揪住他衣襟道: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