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锦见多识广, 出口成章,又是个不拘小节的性情, 十分讨人喜欢。 沈昭遣去的手下也如实禀报了。 沈昭听过以后,知道她过得舒心,不会遇上危险,便不再探听她的下落。 冬意渐浓。 这一年的雪也下的格外厚,花锦没能在外快活几日就病倒了,郎中说她近日不能再喝酒,花锦的乐趣被剥夺,与友人赏了几场雪就赶回了镇上。 她回去的路格外漫长。 花锦不愿再与魏玿云纠缠,自然希望他能识趣。 回去以后,再有一个月便是新年,花锦一路买了许多小玩意,想着回去带给鱼鸢,再带她去做两身衣裳。 魏玿云没离开酒馆,也没遇上心爱之人,花锦回来以后,他还特意为从前的轻薄向花锦道歉。 鱼鸢在门外偷听了一阵,夜里与花锦坐在一处闲扯时,还提了这件事:“魏先生虽有错,但世间男子不都如此?” 花锦正想应:世间男子当然都如此,心可以毫不芥蒂地爱上两个人,身子就更不用说了,可以给千千万万个人。 但话到嘴边,花锦又噤了声。 好像有一人,是有些与众不同。 见花锦陷入沉思,鱼鸢心中一阵雀跃:“这回出去,可是遇上了什么人?” 花锦起身,点了点鱼鸢的脑袋:“这么晚了,还不快去歇息?” 当初刚把鱼鸢买回来的时候,小丫头怯懦胆小,花锦怎么哄都不肯说话,给她吃东西,她也战战兢兢,感恩戴德,但无论如何都不敢开口。 从前若是有人问鱼鸢的心愿,鱼鸢一定会说:侍奉主子,再嫁个老实忠厚的男子,生个不算笨的孩子,相夫教子,做个贤惠的女娘。 可如今,鱼鸢只想攒足够多的钱,像花锦一样游玩。 看着鱼鸢渐渐变得开朗,花锦心中也欢喜,并不厌烦鱼鸢叽叽喳喳,只是今夜的话,实在不适合说下去。 鱼鸢乐道:“锦娘快与我说说呀!” 花锦直往榻上躲:“没遇到谁,我遇到了,还能不与你说呀?” 鱼鸢软磨硬泡都没问出来,闷闷不乐地走了。 花锦在房中坐了没一会,鱼鸢又过来敲门了:“锦娘,您睡了吗?” 花锦哭笑不得,推开门,正要让她少想乱七八糟的,早些歇息。 可是鱼鸢眉心紧蹙:“王家大娘子的表兄,您认得吗?来找,说有要事。” 王漓? 花锦狐疑着,披了衣裳,跟着鱼鸢下了楼,鱼鸢边走边说:“他身边还跟着个戴了面具的男子。” 鱼鸢推门时,吓了一跳,戴面具的男子一只手搭在王漓肩上,站都站不稳,鱼鸢正要扶一把,戴面具的男子就下意识睁开了眼。 鱼鸢不知道怎么形容那样的眼神。 她早年在花锦身上见过,那时她刚被花锦买回来,锦娘常被噩梦缠身,鱼鸢听过一次她的梦呓,看她痛苦不堪的模样,鱼鸢下意识就想伸手安抚一下。 谁知下一刻,花锦就睁开了眼,警惕的、绝望的、无助的眼神,狠狠刺进了鱼鸢的心里。 鱼鸢的回忆被王漓一声:“有劳姑娘,叫一下锦娘,有要事与她相商。” 鱼鸢也有警惕之心,在花锦进去之前,给花锦递了一把匕首:“防人之心不可无,锦娘,我就在门口等您。” 鱼鸢无心去窃听花锦的秘密。 花锦摇头,拉她一起进去:“别怕,你我之间不讲这个。” 谁知花锦推门进去,王漓已经不见了,沈昭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 花锦气笑了:“要事相商,要事呢?” 沈昭还是不说话。 花锦立刻察觉了不对,连忙走上前,将沈昭捞了起来,拽下他的面具,只见他脸色惨白,嘴唇没有一丝血色。 鱼鸢惊呼一声:“您的手!” 花锦松开手,只见满手的血,她刚刚扶过沈昭的腰。 花锦和鱼鸢二人,实在是扛不动沈昭,幸好魏玿云听见了楼下的动静,一直在门外等着,见她们还不出来,便进来瞧了一眼。 鱼鸢跑出去请郎中,花锦和魏玿云将沈昭扛上了楼。 魏玿云下意识想将沈昭拖去他的房中,花锦却指了离她更近的一间房。 魏玿云动作迟疑了一下,还是听了花锦的吩咐。 花锦会包扎,利索地拽去了沈昭的外衣,魏玿云拦她:“锦娘,他是男子,还是我来吧。” 花锦:“魏先生会这个?”见魏玿云面露难色,花锦忙说:“没关系,我从前也给人包扎过。” 魏玿云听过她的传言。 起初,镇上不是没有人贬低她的行为,觉得她举止不像女娘该有的,应该要被家家户户斥责。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