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种种决绝,无关意外,不牵涉旁人,皆是她蓄谋已久的刻意。 “所以,上午那番耿介诤言并非积年怨愤之言,而是孺慕至性的临终赠别。” 皇帝面有悔恨痛惜交杂,在床前枯站良久,千言万语最终只汇做一句毫无威势的诘问,“何至如此?十一年都过来了,再熬一个五年又能如何。” 清月高挂,烛火幽隧,无人应答。 容淖依旧沉睡。 - 玉兔东升,月凉如水。 春贵人的殿内倒是热闹。 来来回回过了好几拨人,皆是低等的常在答应之流。旧宫不宽敞,低等妃嫔挤在一起住,如此倒方便了她们成群结队借探问为由,对她行嘲讽之实。 春贵人冷眼斜倚贵妃榻,她平日都不耐烦理会这群嫉恨她得宠的酸黄瓜,更何况是此时。 回宫到现在不过一个时辰功夫,浑河断桥边那一出‘春贵人落水计’已传得尽皆知。说来,得亏巧借了三阿哥那一把力,嚷嚷得人尽皆知,这事儿才没被悄然封口。 如今所有人都知晓她在青天白日底下,衣衫不整,敞着襟口被一群兵鲁子从河里捞上来。 有她初入宫时那副狼藉艳名在前,外面指不定把今日落水之事传成什么污糟样式。 皇帝可以送别人绿帽子,却决不允许别人往他头上种一根儿草。 无论如何,这宫妃她是当不成了。 至于最终结局…… 为了保全皇帝颜面,失节妃嫔大多难逃一死。 她并不特别,不足以让皇帝对她格外开恩,饶她性命。 曾经皇帝对她那几分面子情全是出于这幅皮囊;如今众所周知这副皮囊在水中被许多男人看了摸了,皇帝颜面扫地。 后宫千千万美人只能是皇帝的点缀,一旦成了皇帝的耻辱,便离死不远了。 眼下,她唯一能苟且活命的指望,全压在六公主身上了。 当时,她剥了六公主的胭脂红外裳一起‘落水’。 被捞上来后她有意襟口半敞,以至于所有人都默认那件胭脂红外裳肯定属于她。 除了皇帝。 春贵人笃定皇帝一定认得出那件胭脂红外裳的主人,从而猜到真正落水之人。 正如三阿哥‘恰巧’率队而来,张口便笃定落水之人一定是八公主,迫不及待大肆宣扬,不给皇帝留任何遮掩余地。 她不清楚其中原因,却很清楚这都是六公主不动声色的本事。 如今,不论外面流言蜚语如何评说,在皇帝眼中她算是舍身替六公主遮掩,才无奈落入失节赴死境地的。 M.zzwTWX.cOM